刀尖舔蜜(36)
陆长亭笑了笑,咬走西瓜,又亲了亲他:“我先去洗澡。”
沈戾吃完了剩下的小半个西瓜,摸了摸肚子,关掉看了一半的电影,下楼把装着糖水的保鲜盒放进了冰箱,洗干净勺子放进橱柜,处理掉厨余垃圾,这才重新回到房间。
陆长亭洗完澡,只穿着宽松的睡裤,在浴室的隔间里吹头发,沈戾进来洗漱,不经意的一抬眼,发现陆长亭一直在看他。
镜子上带着雾蒙蒙的湿意,隐约映照着离他几步远男人英挺的眉眼,沈戾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快,视线下意识的避了一下。
陆长亭关掉吹风机,随手挂在了一边的壁勾上,走近,从身后抱住了他。刚吹干的头发干燥又柔软,触感从脖颈处传来,有点痒。
沈戾放好漱口杯,转过身来,还没开口,就迎上了一个带着清新的薄荷牙膏味道的吻。
沈戾被陆长亭抱到了卧室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胸膛用力的起伏着,唇瓣红润,脸上也带着潮红。
陆长亭摩挲着他的腰,轻吻他的耳廓,嗓音沙哑:“找个时间,跟我回家见父母,好不好?”
沈戾的反应慢了半拍,所以被陆长亭抓住了眼里划过的一抹慌乱和无措。
“他们……知道了?”
陆长亭难得见他慌,忍不住逗他:“你都把他们儿子给吃干抹净了,还不许他们见见你么?”
“谁吃干抹净谁啊。”沈戾瞪他,肩头和锁骨上还带着暧昧的红痕,全是他咬出来的。
陆长亭笑:“嗯,我吃干抹净你。”
他反问:“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见阿姨?”
沈戾拿被子把自己捂了进去,不太想搭理他。
陆长亭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沈戾还是闷在被子里不出来,他无奈,掀开被子,把自己也藏了进去。
“你在怕什么?”陆长亭问。
沈戾不说话,只是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寻求安全感。
陆长亭摸了摸他的头,认真道:“他们其实挺开明的。”
沈戾冷静了些,慌乱的情绪也暂时压下去了,他低声问:“跟我说说叔叔阿姨可以吗?”
“我妈叫柳撷枝。”陆长亭掀开被子,抱着他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著名评弹艺术家。”
“喜静,平时大多时间都在家里看书和练琴。”陆长亭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爸呢,以前管着家里生意的海外市场,现在提前退休养老,每天都在家跟我妈二人世界,偶尔出去跟朋友们喝喝茶下下棋。”
“他做事比较随性,所以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我先代他道歉。”
“也不能这么说。”沈戾低声说,“不管他们做什么,出发点总归是为你好的。”
想到要见陆长亭的父母,沈戾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叫人还来不及为恋人要把他介绍给父母而感到高兴,就先担忧起自己如果不讨恋人的父母的喜欢怎么办来。
他叹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咬了陆长亭一口:“你什么时候跟家里人出的柜?”
“上次出差回来。”陆长亭低下头,也咬了他一口。用牙齿轻咬着耳根,磨了一下:“被你灌了迷魂汤,第二天就跟我妈出了柜。”
“什么迷魂汤……”沈戾耳根发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咬的。
“那杯Last Kiss。”陆长亭贴在他的耳边,压着嗓子问,“你都放了什么,嗯?”
“兰姆酒、白兰地……”沈戾没想事过这么久,陆长亭还会跟他算旧账。又一想陆长亭是和向晚说清楚以后就跟家里出了柜,说到底是因为谁,答案不言而喻。他蓦地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着,轻声吐出最后三个字:“柠檬汁。”
陆长亭低笑:“我还以为你只放了柠檬汁。”
沈戾把头埋进他怀里,把话题重新拉回来:“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就带我回家吧。”
他又说:“再找个时间跟我回家。”
陆长亭低笑出声:“好。”
什么时候合适?
陆长亭心想,倒也不用特意挑日子,月底楚惊鸿订婚宴就是个合适的日子,宜婚嫁,宜见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陆长亭吃飞醋了吗?
吃了!
第四十章
“喂,沈小戾!”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沈戾反应了一下,午睡初醒的意识还有些犯迷糊,看了眼来电显示,才笑着应了声:“杜衡,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过段时间就回S城了,这不是为了不流落街头,先打个电话跟你联络一下感情吗。”
“回S城?”沈戾先是一喜,然后很轻的皱起了眉头,“出差吗?”
“出什么差啊,就我这996工作制。”他笑嘻嘻的说,“我炒了老板的鱿鱼,酷不酷?”
杜衡工作的公司在B市,做游戏的,在行业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公司了,虽然加班时间多了些,但薪资待遇还是不错的,杜衡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这些年的打拼也从一个小技术人员升到了组长,现在突然辞职,怎么看都觉得事出有因。
沈戾知道他现在大概不愿意说,所以也不问,只是笑着应道:“衡哥就是衡哥,真酷。”
“买的哪天的票,我来接你。”他又问,“住的地方呢?”
杜衡家在周边区县,回家肯定是不方便的,而且杜衡的母亲过世早,他跟他父亲的关系又不怎么好,肯定是不会回家住的。
“下个月五号的票。”杜衡说,“住的地方我找了几个,但我现在还在B市,所以想请你去帮我看看环境什么的,你觉得哪个合适,就告诉我,我把短租的房子定下来,回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他才辞了职,想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新的工作,自己买的房子又一直没装修,所以只能先找个短租的房子住着。
沈戾闻言,很爽快就应下了:“你把地址和房东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去帮你看看。”
“微信发给你。”杜衡又说,“还有就是我这几年在B市住着,行李有些多,能处理的我都处理了,有一些要带回来的,能不能先寄到你家放两天。”
“我等下给你地址。”沈戾解释了一句,“我最近住男朋友家。”
他家的地址杜衡是知道的,但他现在住的陆长亭这边,程昭又在学校,杜衡的行李寄回他家也是没人收的。
杜衡笑道:“我正想问你,看你朋友圈就觉得你谈恋爱了。”
沈戾的朋友圈最近确实发了不少跟陆长亭有关的日常,但基本上没有发过正脸照和合照,而且这么多年了,少年时期的陆长亭和现在的陆长亭变化还是挺大的,杜衡完全没把照片上的人往陆长亭身上想,只觉得沈戾能放下过去开始新的感情很不容易,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嗯。”沈戾笑了笑,“谈恋爱了。”
杜衡笑声爽朗,道了句:“恭喜。”他又说,“等我回来,一定约出来我见见,我请你们吃饭!”
沈戾对他这要替自己把关的态度有些无奈,又想如果知道他在跟陆长亭谈恋爱,杜衡的反应一定很有趣,想想还挺期待看到他吃惊的模样的。
“行。”沈戾笑着应下,“等你回来。”
晚上的时候沈戾跟陆长亭说起杜衡辞职回S城的事,陆长亭也有点意外。
房间里开着空调,两个人却在阳台吹风,缺月挂疏桐,清冷月光和微凉的夜风倒是消减了几分苦夏的热意。
陆长亭处理了一天的公务,疲累一天回到家,正是放松的时候,他点了支烟,指间一点碎星似的火,烟草味随风散开。
“杜衡在B市发展得不好吗?”
“之前是挺好的。”沈戾想了想,说,“不过他之前就打算再在B市工作一两年就回来发展,现在也只是提前了。”
不然杜衡去年年底的时候也不会在S城置办房产,到底还是要回来的。
陆长亭没再多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帮他看房子,要我陪你吗?”
“就这周末吧。”沈戾说,“反正我也闲,先替他看了,万一都不怎么好,还有时间找其他的住处。”
又说:“不用陪了,你难得休息。”
陆长亭看了他一眼:“你对他倒是上心。”
沈戾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一点酸,倏然笑了:“高中那会儿他挺照顾我的。”
沈戾高中的时候性情比较内敛,在男孩子们呼朋唤友结伴同行的年纪他却总是一个人闷头在教室里做题,基本上是被孤立的存在,何况他还对陆长亭有不可见人的心思……他的自卑和不合群在同学眼里就是孤僻,也只有性情磊落的杜衡会跟他说几句话。
高中时期的杜衡跟陆长亭关系很好,他所有不经意的偶遇都被杜衡看在眼里,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藏着的心思就被发现了。但杜衡从来没点破,他知道他的心事隐秘晦涩不可言说,所以一直替他守口如瓶……后来的好些年,杜衡也劝过他,他也觉得爱得辛苦,可那个人在他心里扎根破土势成葳蕤,想放下就要把整颗心挖空,爱也苦,不爱也苦,千般苦万般难都只能自己生受。
想来大概是上天看他这一生苦难太多,所以才怜悯他,成全了他的痴念。
沈戾心想,该找个时间去月老祠还愿的。
沈戾在想以前的事,陆长亭也在想以前的事。
学生时代的友谊总是很容易建立,一场球赛一顿饭,聊得来,交换一个名字和班级大家就是朋友了。
他已经记不得和杜衡打过多少场篮球了,只记得杜衡总是给他带水,还记得杜衡有一个篮球是在他手里被没收的,后来他借着杜衡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篮球,却从来没见他用过。
还有那时候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杜衡说自己以后要学计算机,然后自己做游戏,还玩笑的说等他继承家业以后记得给他投资。他那时候怎么说的?他说继承家业多累啊,以后只想开一家酒吧,约上一群朋友,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岂不美哉。
结果他现在还是继承了家业……反倒是杜衡,真的学了计算机,做起了游戏。
陆长亭咬着烟,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不过他找了个开酒吧的男朋友,想喝酒就能喝酒,想约朋友一聚就能约朋友一聚,这么想想,倒也算是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回忆总是能轻易的触动人心头的那方柔软,陆长亭释然失笑:“五号我跟你一起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