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天冬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点头机器,除了应好没其他话可说。
客厅里闲置已久的电视终于重操旧业,再次焕发生机。
温半夏用遥控随便选了一个频道,哄小孩似的对季天冬笑着说道:“你想看什么就自己用遥控换台。”说着他弯腰将遥控器放到季天冬前方的茶几上。
季天冬并不关心电视里播放什么,但面对温半夏包容且关切的目光,他心神微颤,乖巧地回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他明白对方是怕他无聊才如此倍加关怀、照料。
然他不是小孩子,不必如此反复叮咛。季天冬虽是这般想,但面对温半夏轻声细语,对自己颇为照顾的模样,心中不能说不触动……心脏又酸又软,只觉胀胀的,莫名有些欢喜。
温半夏给季天冬倒上一杯水,见没什么遗漏的,也就放了心,“好。那你看电视吧。”
今天出了汗,衣服都有些湿润,黏糊糊地穿在身上确实不太舒爽,温半夏不想再耽搁下去,恨不得立即冲进浴室清洗干净,洗去满身灰尘与疲惫。
因此他不再多言,招呼好季天冬后便溜进了浴室。
季天冬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温半夏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电视还在播放,不甘寂寞地发出阵阵声响吸引人的注意,然客厅里唯一的一个人,却并未被它吸引住,未曾分出半点眼神看它一眼。
季天冬低头看向手中的药瓶,瓶面上好似还留有那人的温度。他眼神涣散,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季天冬想起那个漂亮青年的嘱托,缓缓抬手拧开药瓶。他看了眼手臂和大腿上的淤青,脸上显然有些不以为意。
这种伤口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从小到大,那个男人喝醉酒后,每每都会将心底的戾气发泄在无法反抗他的季天冬身上,对其拳打脚踢,季天冬身上常常满是伤疤淤青……有时候男人下手重了,伤痕会比如今恐怖千百倍。
季天冬连饭都吃不饱,何况拿钱去看医生?他一般连药没得擦,往往都是任其自己慢慢痊愈,独自舔舐伤口。
可能是运气好,也可能是男人下手有轻重,季天冬虽然对家庭暴力习以为常,却也好生生地活到了十几岁。
今晚被小偷打出来的淤青,季天冬是真觉得没什么,在他这里完全算得上是小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根本不值得在意。
但想起漂亮青年重视的模样,季天冬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暖暖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最终,脑海中浮现出青年关切的面孔,以及不放心的嘱托,季天冬还是听话的、认认真真地将每一处伤口都擦上了药油。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药油的效果好?季天冬觉得伤口确实不似以往那般疼痛,令人难以忍受……
家里还有客人,温半夏不像以前那般悠闲,悠悠地洗漱漱。他只匆忙地冲了一个澡,不过十来分钟,便连忙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的教养不允许一直将人晾着,趁机冲个澡已是极限,心中已不太好意思了。
温半夏用毛巾随便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等头发不再滴水,便随手将毛巾放下,往沙发那走去。
“久等了。”温半夏穿着睡衣歉意出声。
方才他在浴室还纠结了一会,到底要不要穿睡衣出来?一般来说,他洗完澡都会换上宽松的睡衣,但今晚家里有外人,温半夏不免有些纠结。
最终温半夏还是默默说服了自己,大家同为男性,他又不是没穿衣,自己舒服最重要!
季天冬抬眸望去,微怔,而后摇了摇头,表示并没什么。
“没多久,你不用着急的。”他出现在对方家里已是打扰,真不需要时刻招待将就于他。
温半夏闻言笑了笑没说话,悠悠然坐在沙发上,与季天冬四目相对。
只见他嘴唇微张,问季天冬:“我看你每天起得都挺早,现在要睡觉吗?还是再看一会电视?”对方年纪小,还在发育,早晨还要赶早去捡水瓶,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故温半夏才有此一问。
今晚因为那场意外,耽搁下来,已经差不多快十点了。
季天冬看了看天色,思索两秒,回道:“睡吧。”
“好。”温半夏笑着点头,“早睡早起身体好。”现在这个时辰,也快到他平时睡觉的点了,加之今日过于刺激折腾,精神确实有几分疲惫。
“嗯。”季天冬点头,对这话也表示十分赞同。要是晚上不休息好,第二天很容易无精打采。
“好。那我关电视了。”温半夏伸手拿起遥控器。
“嗯。”季天冬点头,他对电视并没什么兴趣。
“我不看电视,你关吧。”
第31章
见季天冬点头,温半夏也不迟疑,利索地按下关机键。
只见电视一闪,顿时黑屏,电视里播放的背景音也立即消失,客厅霎时安静下来。
没了电视的存在中和,房间里另一人的存在感越发强烈。
温半夏略有些不自在地环顾四周,沉默片刻,又将目光看向季天冬,想起自己今晚关于对方的安排,一时面露难色,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嘴唇微动,迟疑出声:“你……”
季天冬也看出了对方的迟疑与纠结,疑惑地看向温半夏,而后垂眸思索一下,便立即明白了对方为何面露难色。
应该是关于自己今晚睡哪的问题……
季天冬笑了笑,不由给人递话头,开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啊。”温半夏回神,语气尴尬地解释道:“我家没多余的客房……”
他停顿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可能要麻烦你睡沙发了。”自己主动邀请别人回家休息,却开口让客人睡沙发,温半夏不免有些脸红。
他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主卧是母亲的房间,不能动;还有一间自己住着,温半夏不习惯同人一起睡,也不可能将床让出来,放一个不算熟悉的人独自进入自己的隐私空间……温半夏还没如此心大。
说他自私也好,装模作样也罢,温半夏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将其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是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
他总不可能让人打地铺吧?沙发还是比地面柔软舒服许多的。
就这事啊?
季天冬看对方吞吞吐吐半天,还以为是怎么了呢!
他顺着温半夏的话看向屁股底下的沙发,一副这有什么的表情,满不在意且语气诚恳地说道:“没事啊。我觉得这挺好的。”
季天冬这并不是在安慰对方,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平时在外都是席地而睡,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如今,屁股底下坐着的沙发如此柔软,还有屋檐遮风挡雨,不必担心睡梦中发生意外,为此担惊受怕,睡也睡不安稳……季天冬觉得这已经很好了!
温半夏当然能看出对方此言真心实意,内心不由越发羞愧,涨红了脸。
他抿了抿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只语气讪讪地说道:“这可以打开的,摊开来就是一张床了。”
这是一张沙发床,摊开来不会像现在这般局促,完全可以把身体舒展开来。
这张沙发床还是温母以前买的。当时温爷爷温奶奶还在,家里就两间房,温半夏年幼不懂事时还可以和温母一起睡,等温半夏长大了就不太方便了!
至于为何不安排温半夏和爷爷睡,温母和温奶奶睡?那则是因为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温母不想打扰到父母睡觉……
买这沙发时,温母笑得犹如一只翘尾巴的猫,骄傲极了,理直气壮表示,她这是未雨绸缪!反正沙发也是要买的,这还能一物两用呢!
在疼爱自己的父母面前,她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童心未泯,还能尽情地向至亲父母任性与撒娇。
温爷爷温奶奶则满是纵容,笑呵呵地说好,表示都听女儿的!女儿的眼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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