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这里,不用——”陆温乔没能再说完任何一句话,无论是什么。
陈乐筝的模样让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来。
“让我再静一静,什么都先别说了,真的。”陈乐筝依然请求道。
陆温乔同意了。
不同于任何一场陆温乔可以游刃有余应对的博弈、谈判和较量,很多困难的事情都能有谈一谈的余地,但陆温乔和陈乐筝谈的,从始至终就不是这些。
陆温乔也不会永远做什么都成功,做得都完美。
他的冷静连同谎言一起被戳破了。
而陈乐筝已经不想也不能分辨和思考任何的真真假假。
陈乐筝那么喜欢陆温乔,可这不重要,他现在要走了,什么都不打算谈了。
一切不过是回到陈乐筝早已预想过的正轨。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挺好的。
第二天,陈乐筝戴着口罩去参加了召唤对决的周年庆活动,也就是坐在安排的位置上看一晚上节目,中间上了五分钟的台,领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奖。
他的眼睛很肿,看起来很狼狈,不过没人在意。
现场人山人海,他没有再遇见害怕遇见的人。
离开活动现场的时候,陈乐筝隐约听见后台某个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心情关注自己最爱的八卦了,连夜坐高铁逃回了宁市。
第45章
陈乐筝已经习惯了当缩头乌龟,擅长逃避和放弃。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陆温乔和someone对他来说仍然是两个人,他们都很好,很厉害,从天而降在陈乐筝的世界里,明明是最最珍惜的存在。
但他们变成了同一个人。
陈乐筝不能想象陆温乔每一次点开他直播间时的样子,更不敢想他那些谄媚逢迎的聊天记录、语音记录,他发过去的不露脸照片,他一次次装疯卖傻、撒谎嘴硬的时候,陆温乔也会隔着屏幕觉得他挺神经病吧。
真是愚蠢又自作聪明。
对陈乐筝来说,连怎么喜欢一个人,都是需要思前想后,付出全部努力才能做到的事。
他知道自己不够自信,哪怕经常鼓励自己,夸奖自己,也没有太多用。
但他也已经很努力地在维持自己的尊严,用自己最好的面貌去和陆温乔重逢、见面。那些狼狈的时刻,不愿示人的心情,他都好好藏起来了。唯一告诉了只有在茫茫网络世界和他遇见的someone。
结果他所想要的真实,打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陈乐筝像个晕头转向的小丑,竟然有过那么多沾沾自喜的时刻。
两个很好的人合成一个,竟然显得那么坏……就是一个大坏蛋。
高铁站外夜色茫茫,狂风急骤,黑沉沉的浓云将天空压得很低,什么都乱糟糟的,空气里有种腐烂潮湿的味道。
陈乐筝回到宁市,拖着行李箱上楼,精疲力尽地站在家门前,从包里摸出了两把钥匙的时候,终于不用继续逞强和掩饰,蹲在黑漆漆的楼梯间里就嚎啕大哭起来。
他持续多年的暗恋才刚结束不久,他才刚傻乎乎表白,就失恋分手了。
外面下起了雨。
暴雨如注。
像他湿漉漉的心情,很快只剩一塌糊涂。
这次周年庆晚会对很多人来说,办得并不完美。
陆温乔没有出席任何与之相关的活动现场,令原本欣喜一众人等落了个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当晚在周年庆晚会散场之后,陆温乔其实出现在了后台。
陈乐筝当时从台上领了奖,端着那个铁做的沉甸甸的奖牌离开会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陆温乔。但陆温乔看见了他呆呆傻傻的背影。
他居然敢跟陆温乔分手。
他们已经分手了。
陆温乔一直是个很冷静克制的人,能够依照自己的意愿做想做的事,但他从未打算和陈乐筝分手。
他清楚,现在的陈乐筝不想见他,因为陈乐筝其实特别要面子,不爱在人前示弱,而陆温乔真的让他伤心了,他需要一点时间,需要冷静和缓冲。也许要不了多久,再过两天,陆温乔再去跟陈乐筝解释清楚,安慰好他,事情就会好起来。
毕竟陈乐筝真的是个很好哄的人。
陆温乔转身往回走,同样订下了当晚离开的机票。
天气预报显示宁市后半夜会有大雨,他只能尽快赶最近那班的飞机,并且干脆依照原本的计划,回的是父母家。
陆温乔从后台的长廊走到酒店侧厅入口,经过包间门口的时候,不偏不倚地,恰好碰到了正在给主办方其他领导解释和打圆场的沈跃。
当初说好的合作意向,似乎因为陆温乔的突然变卦,导致剩下几家公司都没了信心和兴趣。
沈跃一个人在干着急,他联系不上陆温乔。
陆温乔没有接他的电话,并且屏蔽掉了他的消息。
他应该想到的,大概率是他自己玩脱了。可他确实算错了,没料到就算陈乐筝真的跑去问someone,陆温乔居然会选择全盘托出。陆温乔还会因此做出如此情绪化的决定,连公事都可以说不管就不管。
“陆哥,太好了,原来你来了。”沈跃能屈能伸,连忙热情地笑着走过来,想搭上陆温乔的肩膀把他带进包间。
他换了称呼:“陆总,大家都在等着你——”
陆温乔没有让他说完寒暄的话,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然后看向了他:“我已经让游戏方面的负责人接管了这些事情,后续他们会介入和联系。”
在沈跃还要开口之前,陆温乔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淡漠而锋利地逼近,放低了声音告诉他:“在谈生意之前,我一直以为和任何人都不需要再说做人的道理。别这么没有边界感,沈跃。”
沈跃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往日放荡不羁、体面风流的模样荡然无存。
“可能有什么误会,陆哥,我当然不可能故意冒犯你,应该是有人转述的时候……”沈跃确实只是为了捉弄陈乐筝,顺便诱骗陈乐筝改弦更张,上他的贼船。
陆温乔打断了他:“我们是大学校友,不过你在美国和我认识的时候,没告诉过我以前的任何事啊,你敢像对陈乐筝那样对我吗?”
“不要再去找陈乐筝。”他收手退开,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酒店。
飞机落地到机场时已经很晚,天色昏沉,陆温乔急匆匆赶到家门口,雨点就哗啦啦地从天而降了。
屋子里主卧房间的灯是黑的,陆许瑛大概早就睡了。
陆温乔放轻动作进了门,隔墙听着外面的雨声,沉默不语地在玄关处站了很久。虽然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但对眼前这一切依然难以置信。
他在想要不要立即去见陈乐筝,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可这才是太失控了。
他理应尊重陈乐筝的意见,让陈乐筝安静一段时间。
陆温乔回了房间。
一夜暴雨令整个城市都变得潮湿、凌乱。
不过第二天,到天亮之后,雨渐渐小了,停了,太阳跟着冒出来,把原本就乱糟糟的世界照了个透亮。
陆温乔回来得晚,经过两天辗转,又听了一晚上的雨声,似乎睡得不好。
他推门走出来时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滴着水珠。他一抬头便看见早起又精神的陆许瑛。
陆许瑛居然一大早换了衣服,穿得很隆重的样子,笑容满面地看向陆温乔,说:“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以为你们要今天才到呢。”
陆温乔愣了愣,转瞬头疼地抿紧了嘴角。
“怎么了?小陈呢,还没起?”陆许瑛语气略有夸张,她看着一脸疲倦的儿子,心道实在少见,疑惑道,“不是说这次带陈乐筝过来,正式见个面,给他准备一个惊喜,减少一些误会吗?”
她朝房间里探了探头,可视线被陆温乔高大的身躯挡了一半:“我听阿姨说,你屋子里好像没别人。”
陆温乔僵在原地,更加无话可说。
陆许瑛渐渐看明白了,笑容配合着收敛,问道:“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都不用他开口,她就知道他和陈乐筝这是又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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