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计划打破得突然,他埋的线不高明,却也忘记回收。
今天宋胜意无暇应付,收拾好桌面,忽略掉过道中央的人,放下花束径直出门。
江限梁紧随其后,见宋胜意不搭理,大声喊住他:“宋胜意,你就那么想追上我吗?”
宋胜意觉得这个说法很新鲜,耳目一新,于是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江限梁说:“我结婚你也结,之前肖闫红给你介绍那么多个相亲你都不去,怎么突然就决定结婚了?”
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听说你的Alpha是三大红圈事务所的律师,所以你觉得在名头上就可以压过我了吗?还是以你的条件,这是你能够到的最好的婆家?”
宋胜意手揣进兜里,偏了偏头看着他:“在你眼里我这么没出息?”
江限梁气极,“你什么心思我当然知道,你以为瞒得过别人能瞒得住我?一个重复送同一种花样的男人肯在你身上花多少心思,你别有所图,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喜欢人的眼光一直都很烂...”
江限梁没说完,眼前一直停着的一辆豪车从中走出一个气宇轩昂的Alpha,他下意识止住声音。心微微一沉。
只见闻禾与走到宋胜意身边,风度极好地朝着台阶上盛气凌人的Omega颔首,他转过脸对宋胜意说,“我来接你。”
见到面前的人,宋胜意有些意外,闻禾与看向江限梁,突然抛出一个问句:“听刚刚的对话,什么玫瑰?”
江限梁脸上神色一变,原来是宋胜意同时搭了好几条船,现在被拆穿了。
他来不及整理表情,急急道:“不知道是哪个Alpha,连着给宋胜意送了一礼拜玫瑰,虽然俗气,不过听我老公说给办公室带来不少热闹。”
“只是一直以为是闻先生,没想到另有其人。”江限梁朝宋胜意挤去一个眼神,笑了笑,“平时在单位看不出来小宋这么受欢迎。”
“多谢提醒,”闻禾与听他说完。
“应该是胜意的追求者,玫瑰热烈,是我太过平淡寂寥。这位同事告知,我倒是多了些危机感,大概下次会争取搞点新花样,也不叫你们审美疲劳,反而坏了玫瑰名声。”
江限梁脸上的笑僵住了,闻禾与不显山不显水,却将他的话都驳了回去。
宋胜意没有闻禾与的好气度,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闻禾与最后打了个招呼,跟着坐上车,车内空间有限,两人小腿不小心碰在一起,闻禾与神情淡淡地避开,对司机说:“走吧。”
第6章 我讨厌你
闻禾与坐在宋胜意身侧:“你很喜欢玫瑰?”
宋胜意摇摇头,解释道:“追求者只是个幌子,花是我自己订的。”
“冒昧地问一句,”闻禾与语气停顿,“这是你的生活情趣还是?”
“太冒昧了,我拒绝回答。”宋胜意垂下烟灰一般轻飘飘的睫毛。
闻禾与失笑:“好。”
Alpha总是保持恰到的分寸,宋胜意又反悔了,不过他想先确认一件事。
“闻禾与,你记性好不好?”
问完他当即有些后悔,律师这个行业应该没有记性不好的。
闻禾与没有直接回答:“你指哪方面?人无完人,记忆也有针对性。”
宋胜意微微放松:“那你肯定不记得我在联邦预备役干的那些蠢事了吧?”
闻禾与没有追问宋胜意指的是那些事,他沉思片刻,说道:“如果你不想我记得,我可以保守秘密。”
宋胜意吐吐舌头:“你本来也不记得。”
闻禾与没同他争辩,宋胜意问他,“闻律师,你有没有讨厌过人?”
闻禾与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他,思维迟钝,只说:“讨厌这个情绪太过笼统、模糊。”
宋胜意给他举例:“接受当事人的委托,不会共情他讨厌另外一位当事人吗?”
闻禾与黑沉沉的珠子转了转:“我的执业方向主要是民商事诉讼,商业纠纷实质上是利益主体对分配的不满,我会提醒自己,尽量从这一层面看待问题,避免过强的代入感,保持理性、客观。”
他侧过脸,深邃的五官随光线明明灭灭,“很多时候,反而应对当事人比较棘手。”
“因为他们总是会对我说谎。”
宋胜意自讨没趣:“所以你没讨厌过人。”
“我不清楚你的衡量标准,说不定我讨厌很多人。”
宋胜意望着他,视线从挺直的鼻梁下滑,落在Alpha微微抿直的唇线:“律师说话都这么无懈可击,不容漏洞吗?”他只是简单地聊天,并不想和闻禾与打辩论,处处提防对方。
“抱歉,”闻禾与思索了一会儿,“抓住对方律师的逻辑漏洞来反驳证据不成立,是我的职业病。”
“如果你想赢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思维的破绽。”
宋胜意抬头看向他说这话时的眼睛,那双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眸没有什么光彩,颜色很深,这样的眼睛好似天生不易动情,配闻禾与的冷面脸正合适。
宋胜意盯着他:“你不是没有逻辑漏洞吗?”
“嗯。”Alpha颇为自傲地应了一声。
宋胜意有种被捉弄的窘迫和烦闷,问他:“那我怎么赢?”
闻禾与眼帘垂下,像是一瞬间被宋胜意问住,认真地思考几秒后撩起眼梢,“所以你要提前告诉我。”
“我会配合你犯错误。”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就讨厌的?”宋胜意一棒子打个闷锤,避开目光,将视线投向窗外。
片刻后他感受到身边人的沉默,转过脸,“闻律师,你生气了吗?”
“没有。”Alpha还保持刚刚的动作身形,唇色冷淡,回答道。
“那你就是生我气了。”宋胜意很轻地笑了一下。
“没有,”闻禾与眸子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这话听上去有些别扭,宋胜意想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蠢了,但一张口问出来的却是,“说你讨厌都不生气?”
闻禾与目光很慢地移到他的脸上,沉默着盯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宋胜意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下脸,确认自己脸上没什么脏东西,闻禾与才把视线收回,投向窗外疾驰而过的车流,用一种接受的语气说:“你又不是第一次讨厌我。”
宋胜意急了:“我什么时候…”话说到一半,他没再说下去。改口道: “我只有一开始的时候讨厌你。”
他没有否认。
在联邦预备役读书时,闻禾与坐在他前座,宋胜意热衷于扩展人际关系,却屡次在闻禾与那里碰壁,和他主动打招呼也是很冷淡的样子,眼神冰冷得好像在看什么污秽。
但闻禾与对其他人都是正常同学相处该有的模式,唯独对自己针对得太明显,尽管在言行上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现,但宋胜意仍能从Alpha细微处的态度判断出来。
比如小组讨论时,只要他一说话闻禾与便不发言;课间他和同桌嬉戏玩闹闻禾与便会转头用很严肃的神情拜托他不要打扰其学习;以及他在讲台上做课题展示,一向没什么神态的Alpha却被他频频用余光瞥到笑容,笑得那么僵硬难看不是嘲笑他是干什么。
诸如此类,还有就是,闻禾与太努力了。
脱离高中的学生身份,联邦预备役作为过渡,所有人都轻松悠闲,只有闻禾与总是给人一种处在末日状态的紧迫。他的背永远挺得笔直,从不离开他的座位,每个课间总是在桌上推算公式或温习课本。
就像干净整洁更能显出一个人的贫穷,宋胜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忽略了闻禾与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这个社会推崇天才,年少时他倾慕顾砚那种一骑绝尘的存在,做什么都易如反掌,而闻禾与像他的一面镜子,照着他的幽暗。
他既没有天赋,也无法做到像闻禾与一般的坚持,所以闻禾与的执着格外刺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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