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琉和白远恐怕也很无奈,隔着家里复杂的关系,林澈又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他们没办法去责怪一个晚辈。
但从林澈一开始对白皎说的那些话就可以看出,林澈绝对不怀好意。
只是也许林澈也没想到,白皎性格太过单纯,又有些迟钝,反而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不会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多疑多思。
白初贺看着白皎微翘的发梢。
“迟钝”,这个令家人难过不已的缺点,反而成了白皎身上最无懈可击的保护罩。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哥。”视线里的白皎开口,语气有些小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林澈哥哥啊?”
白皎感觉白初贺很少对什么人特别感兴趣,还问了这么多问题,但白初贺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都不轻松。
白初贺一下子变得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怎么说?
白皎那句开开心心的“林澈哥哥其实挺关心我的”仿佛就在耳边。
他不愿意骗白皎,可他也不想让白皎眼里那些纯粹不已的情绪消失,从此以后也变得如履薄冰,疲惫不已。
白皎一边问一边走,走到路边的时候“咦”了一声。
“我记得是停在这里的啊,怎么不见了?”白皎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路边,有些困惑,“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白皎一边小声嘟囔“该不会被拖走了吧”一边拿出了手机。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白远告诉白皎路边不能停车,他在他们进医院后开到医院侧门的停车场去了。
“也不远。”白皎扭头咧嘴一笑,“我把钥匙拿走了,我们在车上等吧。”
白初贺看见白皎又小声哼起了歌,没有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全然不知自己曾经抛出了一个两人进退两难的问题。
白初贺不用再来回为这些选择而困顿,他本应该松一口气,但他的心却一点儿也松快不下来。
他看着阳光下那些跟随着白皎的脚步一翘一晃的发梢。
心仿佛变得更加沉重。
“以前来医院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白皎随口道,“是不是今天医院的人太多了,我都没去过东门停车场来着。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来医院,每次来了医院出了办公室就乖乖到一楼买一听可乐坐着等父母,看着其他来就诊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对其它地方是一点探索兴趣都提不起来。
“东门是这里吧?”白皎自顾自地说了一句,抬头望了一眼指示牌。
指示牌边角生出了一些铁锈,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在这里带着或哭或笑的表情,匆匆而过。
白皎的视线在“东”这个字停留了很久,不自觉地伸出手,隔着衬衫捏着自己的那枚吊坠。
红棕色的锈迹攀伏在东字的一角,呈流水状,向下慢慢蜿蜒,逐渐淡去。
东门的停车厂似乎已经有了一阵子年头,指示设施不如地下停车场崭新齐全,停在这里的车辆很少。
整片区域都很安静,只有一个小小的保安亭隐约透出电视的声音,萦绕在白皎的耳边。
白皎捏着那枚小小的月牙,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一些。
混杂着电流声的电视声音似乎在听觉里不断变形,拉长,变得嘈杂,一滴一滴,噼里啪啦争先恐后地落在身边。
仿佛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雨水顺着那块指示牌不断流淌,留下暗红色的锈迹。
水珠仿佛也滴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打湿头顶和后背,衬衫黏腻地贴着后背,令人很难受。
白皎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眉毛蹙起,顺着幻觉般的暴雨声,抬头向上望去。
一片澄净明亮的颜色,玻璃反射出白得耀眼的光,刺得白皎的双眼微晃了一下。
头顶是一整片的玻璃雨棚,白昼还没有完全暗下去,云层稀少,没有任何雨水落下。
即便下了雨,雨水也会被玻璃雨棚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绝不会将身上打湿。
白皎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停车场内稀疏的私家车,寻找着白色的越野。
他按了一下白远给他的钥匙,车前灯亮起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会听见一声清亮可爱的犬吠。
“皎皎,怎么了?”
奇怪预想中的犬吠声没有响起,白初贺的声音混着私家车的声音落入耳中。
白皎盯着前方,亮起灯的车并不是白色的越野,而是一辆黑色的轿跑。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努力将这些奇怪的感觉压下,抬头又看了一眼玻璃顶棚,“就是...就是突然想起妈妈以前开的车好像是一辆越野。”
“这样吗?”
宋琉和白初贺聊天的时候倒没详细到以前开的是什么车这种小事上,但白初贺回想了一下冒雨出去寻找白皎的那天,他好像确实在自家车库里看到过一辆白色的越野,不过似乎很久没有开过了,顶窗上落了不少枯叶。
也许是白皎小的时候宋琉经常开那辆车接送他。
“你很喜欢那辆车?”白初贺问白皎。
白皎似乎在想什么事,表情很纠结,一张可爱的脸几乎皱了起来。
“不是...就是突然想到了。”
白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他也觉得很奇怪,按下车钥匙的一瞬间,他以为出现在停车场内的车会是那辆白色的越野。
白初贺看见了白皎的表情,心里顿了一下,开口道:“皎皎,你把空调打开,先上车等着,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下来。”
“嗯...好。”白皎不想再纠结,一纠结起来就感觉头有点闷闷的,他转向白初贺,“你可以上车打电话啊,外面很冷的。”
白初贺笑了笑,“停车场信号不好。”
“哦哦,对哦。”白皎点点头,听话地先钻到了后排。
白初贺看着车门好好地关拢,才抬脚朝停车场外走去。
走到保安亭时,他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车内的白皎看不到车边,才轻轻敲了敲保安亭的门。
里面的守门大爷正在听着综艺打瞌睡,听见声音后连忙起来,“嗳,要放行?”
白初贺随便问了一句,“大爷,这儿停车多少一小时?”
保安大爷说了个数字,脸上露出郁闷的表情,“地下停车场修起来后都没啥人在这边停车了。”
白初贺笑笑,“工资不如以前了吗?”
“可不。”大爷在这儿从早收到晚也见不着几个人影,正闲得无聊,和白初贺闲聊起来,“停车费会给抽成,停的人少,我这外快可不就少了点嘛。”
“医院这儿人不少,怎么没人往这边停车了呢?”
大爷摆手。
“嗐,以前就这一个停车场,那时候人还挺多的。但是那时候这儿是露天的,咱们海市本来就爱刮个风下个雨什么的,在这儿停车整的车上都是水,病人家属出行不方便,职工停久了还得多搭个洗车钱,久了他们就跟上面反映,然后就新修了个地下停车场。”
“这儿以前是露天的?”白初贺抬头,看了眼明亮的玻璃雨棚。
“嗯。”大爷说,“玻璃棚是后来加装的,但地下的修好了更方便,谁还愿意停这儿啊。”
“那这雨棚是什么时候加装的?”
大爷摸了摸下巴,“得有十一二年了吧。”
白初贺跟大爷倒了声谢,远远地看到了提着片子往这边走的宋琉和白远。
宋琉也看见了白初贺,“初贺,怎么不进车里等着,多冷啊。”
“没事。”白初贺摇摇头,“是白皎的片子吗?”
宋琉没回答,先往后看了一眼,“弟弟呢?”
“在车上。”
“噢。”她松了口气,“对,是弟弟的片子,给他复查一下。”
“我能看看吗?”
“当然。”白远把片子和诊断单拿出来递给白初贺。
看片子超出了白初贺的专业范畴,但即便是他这种外行,也能看出白皎肩关节上有一道看起来很别扭的阴影,像大草原上的一道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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