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牧枚性格够成熟,很会照顾人,不怎么拘泥于这些小细节。
果然,聊天界面安静了一会儿,又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牧枚:对了初贺,你和你弟弟是几岁的时候走失分开的来着?]
白初贺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星半点的情绪,但转瞬即逝,掩入了那双俊气的睡凤眼的最深处。
十多年的时光从未冲淡掉过去的记忆,他仍然能够回忆起冬天冰冷的雪花,乱哄哄的人声夹杂着叫嚷声,还有那个脸冻得通红,但一双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小男孩。
已经十二年了。
屏幕被手指轻敲,响起沉闷的微弱的声音。
[白初贺:五岁]
微信里又沉默了一下,随后牧枚才发了新消息过来。
[牧枚:初贺,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白初贺闭了下眼,随后又无声地睁开。
那个小男孩的头发很软,阳光落下来有蜂蜜般的颜色,经常一觉睡起来就翘成乱七八糟的弧度,然后坐起来乖乖地自己穿衣服,穿好后会很安静地缩在白初贺身旁,等到白初贺也醒了,他就顶着一头松散还起翘的头发望着他笑。
小男孩的眼睛很精致可爱,睫毛又长又翘,如果不是短发的话会辨别不出是女孩还是男孩。
他的皮肤很柔软,也因此很脆弱。因为保暖不够的原因,眼下的脸颊总是会红扑扑的,严重的时候会冻得皲裂。
每次小男孩都会努力忍着,但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禁痛,双眼总是憋得湿汪汪的,连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然后被白初贺发现,擦着眼睛等白初贺给他涂上便宜的宝宝霜。
白初贺试图在心里想象出那个小男孩长大后的模样,却败于自己想象力的贫乏。
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始终想不出那么可爱的小孩会出落成什么样子。
他甚至不确定那个小孩现在还有没有活在世上。
[白初贺:很好看的小孩,眼睛很大,皮肤很白]
这个问题牧枚和何复已经问过很多次,每次白初贺的答案基本都是这一句,很清晰,但却不够有指向性。
牧枚甚至脑海里面已经自动生成了一个招人喜欢的五岁小男孩的样貌。
要是换成别人,这句看起来像是废话的话一定会招来牧枚的调侃和何复的吐槽。但现在,两个人都默契地为白初贺留出回忆的余地。
[牧枚:小孩子的话,小时候的样子和长大后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有没有别的比较特别的特征,比如胎记什么的。]
白初贺几乎秒回,“右肩后面有一块月牙形状的疤。”
[牧枚:行,这个好,之后咱们挨个打听问问,总能找到的]
白初贺盯着“总能找到的”这五个字,没有再回。
后面似乎何复又发了一些消息,白初贺走了会儿神后才看清。
大致是何复和牧枚又讨论了下白初贺口中的“好看小孩”长大后应该是什么样子。
何复主张应该会是个帅哥,能让白初贺小时候就觉得好看的,至少不会比白初贺自己差,可能就和白初贺这种类型差不多,长得好看,打架贼猛。
何复不太懂那些眼睛的形容词,想了半天,“就你们女生说的那种桃花眼,应该就那种。”
牧枚持相反意见,认为白初贺的描述更偏向于可爱类型,这种小孩长大后应该会很乖巧,很讨人喜欢,也许是惹人怜爱类型的,说不定会是个病美人。
“初贺说过像洋娃娃,怎么可能是桃花眼,桃花眼攻击力很强,多半是那种比较温和的垂眼或者杏眼,皮肤白,可可爱爱的。”
之后何复和牧枚的对话逐渐从讨论上升到互相攻击,白初贺没再看,但心里回想着何复和牧枚的那些讨论内容。
牧枚和何复说的都不太贴合他印象中的小男孩,但真要他自己来说,却反倒很难具体描述出来。
他记忆里最深刻的是那个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叫他“小狗哥哥”的模样。
遥远的呼唤声似乎从记忆中逐渐漫出。
“——哥哥。”
“...哥。”
“初贺哥?”
一声清亮的声音将白初贺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白初贺抬头,正对上一双可爱鹿眼,睫毛微翘,阳光落在里面,盛满亮晶晶的颜色。
是白皎的声音,已经叫了他好几声。
“初贺哥,到海珠了。”
第9章
白皎有点懵。
大巴车已经到了海珠,学生们在签完到后陆陆续续地下车。
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刚在握着手机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和他对视的白初贺仿佛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白皎不知道白初贺怎么了,他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可能会招惹白初贺反感的话。
他只是在大巴车停在海珠的校外停车场时,扭头喊了几声哥哥,对白初贺说了一句“海珠到了”,仅此而已。
原本白皎还很开心。
虽然可能只是嫌后面吵,但白初贺主动坐到了他身边,这说明什么,说明白初贺最起码还没有讨厌他。
虽然可能只是随口一问,但白初贺在他肩膀不舒服的时候问了句是不是太挤,这又说明了什么,说明白初贺还会关心一下他。
白皎觉得自己的逻辑天衣无缝,没有任何问题。
在公园的偶遇有些太戏剧性,他没想到那天在白家拎着单肩包,看起来和不良学生毫不沾边的白初贺居然会打架,而且下手还挺黑,但白初贺似乎也没有对他的存在表示反感。
反正没有他那个梦里那样让人难过。
而且这一路上也都相安无事,白皎有点不明白,白初贺怎么在最后忽然变了脸。
白初贺刚才的表情反复在白皎脑海里划过。
在他说海珠到了后,白初贺闻声从手机上挪开视线看向白皎,然后像没听明白一样,盯着白皎看了很久,目不转睛。
白皎不知道怎么了,于是很耐心地又说了一句,“海珠到了,哥哥。”
然后白初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先是那双睡凤眼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被针扎到一样,随后白初贺平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发沉。
特别像白皎那个梦里的白初贺面对他时的神情。
白皎当即被吓到了一下,僵坐在那里,没敢再说话。
他到最后也不知道白初贺怎么了,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只是看见白初贺最后直接起身,一言不发地下车去了。
车上当时只剩下几个学生,或许是和白皎一样感受到了来自白初贺身上的压力,在白初贺经过的时候下意识让开。
白皎傻了,坐在原地。
“白皎,下车了,干嘛呢?”
许安然是班委,要负责点名,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走过大巴座位中间的过道时看见白皎还坐在座位上,表情有点呆,那双鹿眼微睁着,眉尖耸搭,看起来稍微有些失魂落魄。
“白皎?”许安然伸手,在白皎的眼前晃了晃。
“...啊。”白皎回神,赶紧起身下车。
海市是南方,即便是夏末也依旧闷热不堪。甚至因为梅雨季节的加持,空气变得湿沉黏腻,让人心里不太踏实。
白皎站在闹哄哄的学生人群外,眼睛搜寻着白初贺的身影,心里想的全是白初贺刚才反常的神情。
虽然现在算是一家人了,可他见到白初贺的次数统共也就那么几次,回回白初贺都给人一种平静随性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初贺那样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以白皎的思维很难看清楚的情绪。
像是怀念,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多想了,他觉得白初贺看着他的时候,一瞬间甚至一闪而过一种珍视的眼神,仿佛他是白初贺珍藏的什么宝贝。
人头攒动,白皎眼神一一扫过,没有看见白初贺的身影。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现在还是那个梦里,他对白初贺来说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白皎的脑子转不过弯,但对这些能够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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