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贺哥,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啊?”
白初贺微微皱眉,“不理你,什么时候?”
白皎的手已经搭在门口庭院的大门上了,他听见白初贺这句话后转了过来,整个人笼罩在温暖的光线下,认真地看着白初贺,“就是早上的时候啊。”
白初贺的眼神滑到白皎那只搭着大门的手。
五指纤长,匀称,骨节感并不突出,虽然手掌内带着一些细微的伤痕,但皮肤仍然瓷白又细腻。
这只手的主人在醒来看见被自己握着的时候,受惊一般尴尬地快速从自己的掌心中抽走。
白初贺甚至能回忆起将这只手握在手心里的触感,温暖又安静,手腕的脉搏一起一伏。
他收回目光,简短地回答,“早上忙,要去学校,时间很紧。”
那只手从铁门上离开,白初贺垂着眼,上前一步准备推开铁门进去,手掌触碰到的地方刚好和白皎的手刚才停留的位置重叠在一起。
门还没推开,手背一热,白皎伸手拍掉了白初贺的手,挤进白初贺和铁门之间,“不对。”
白初贺后退了一步,好让白皎温热的呼吸能够不要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脖颈处,“哪里不对?”
白皎的目光没有任何阻挡地盯着白初贺的脸,“你在敷衍我。”
白初贺反问,“我怎么敷衍你了?”
白皎的眉头很可爱地蹙着,脑袋仔细地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对。
半晌,他得出了答案。
“你平常天天违规违纪,怎么可能会因为担心迟到而赶时间。”
白皎说话很直白,甚至让白初贺在情绪压抑的时候觉得有一丝想笑,自己在白皎的嘴里好像变成了什么不良少年,偏偏白皎也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
白皎觉得自己说的挺正确的,白初贺一看就不是会因为出勤问题而紧张的人。
入夜了,外面温度有些冷,白初贺听见白皎说话的时候吸了下鼻子。
白初贺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白皎,伸手推门,结果又被白皎挤了进来,挡在门前。
反反复复,最后白初贺真的有点无奈了,“白皎,外面冷,进去再说。”
“不行。”白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清楚了再进去,不然你一会儿又要岔开话题敷衍我了。”
白初贺发现白皎这个迟钝的大脑在某些方面会忽然变得很机灵,但机灵的很不是时候。
“别闹了。”
“我哪儿闹了。”白皎的声音微微拔高,“明明是你老是不理我,还不准我问,还说我无理取闹。”
“我头疼。”
“还说我让你头疼。”
“...白皎,你别逼我。”
“还说我逼你!”白皎一双小鹿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看起来还有些伤心,“你看,你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
白初贺刚才说自己头疼只是想蒙混一下白皎,但现在是真的觉得有点头疼了。
头疼之余,白皎现在这个不说清楚不罢休的样子让白初贺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何复以前谈过的那些对象,找何复吵架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架势,非要争出个结果。
白皎闹了半天没等到白初贺的正面回答,正想再措辞一下的时候,听见白初贺很细微地叹了口气。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想开口,看见白初贺眼皮微掀,终于毫不躲藏地对上了他的双眼。
白初贺那双睡凤眼很好看,白皎形容不出来,但同时又很锐利。
在灯光的投射下,白初贺的眉骨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窝显得深了一些,让那双俊美精致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连带着双眼里的目光似乎也深了不少。
白初贺偏薄的嘴唇动了动,白皎听见他问自己,“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不理你?”
白初贺以前问过类似的问题,白皎也许想不清自己的很多情绪,但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
白皎回答:“因为我不想你讨厌我。”
上次白初贺问他,他好像也是这么回答的。
白皎不觉得这个回答有哪里不对,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白初贺讨厌他,从而躲着他,不愿意和他说话来往,哪怕光是想象一下也不愿意。
白初贺那双眼睛的眸光好像又深了一些,“你为什么不想让我讨厌你?”
白皎再一次被白初贺问住。
他为什么不想让白初贺讨厌他,为什么呢?
白皎从来没有想过,他觉得他即便想了,恐怕也想不清楚。他只知道一旦联想到白初贺可能会讨厌他这件事,他就做什么事情都不踏实,食不下咽,辗转难眠。
最开始和白初贺关系还没像现在这样近的时候,他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上课就没办法集中起注意力来。
这对他来说很反常,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只能靠加倍的努力,所以平常上课的时候从不分心,认真上课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可是为什么,一旦想到白初贺会讨厌他这件事,他就连自己最本能的事情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做好了呢?
白皎觉得很迷茫,在白初贺长久的注视下,他心里甚至产生出一些很微妙的慌乱感。
他下意识地在记忆里搜寻他人对他说过的话,试图在他人传授给他的经验里找到一些对自己这个状况的解答。
许多人的话音和他们的脸庞一起,像走马灯一样,短短的时间内在白皎的脑海里划过。最终,这些画面定格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长辈上。
他们都在对他说,“小皎,你要有哥哥了。”
他们说的话一定是对的,白皎依稀地想着,觉得这个原因似乎能迎合上自己为什么担心白初贺讨厌自己这件事,两者契合的很完美,且并不冲突。
“因为你是我哥哥呀,我肯定不希望被自己的哥哥讨厌啊。”白皎思索着,慢慢出声,末尾还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句,潜意识里想征求白初贺的意见,“难道不是吗,初贺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白皎看见白初贺的睫毛缓缓颤动了一下,就像秋天从枝头无声落下的干枯树叶。
白初贺眼里刚才那些深得吓人的眸光也消失了,他的双眼里之前好像敛着什么没有说出口的东西,但现在也像落叶一下,四下飘散,消影无踪。
白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迷茫又无助地看着白初贺,想听见白初贺为他解惑。
但须臾,白初贺只是缓慢开口,“嗯,你说得对。”
他越过白皎的侧身,推开门,安静地走了进去。
第52章
白初贺走过时习惯性顺手一带,轻轻推了一下铁门。
铁门随着风慢慢合拢,但又没有完全合严,仍然留了虚虚的缝隙。
只要白皎伸手拦一下,那扇门就会再度敞开。
白初贺的脚步并不快,与白皎印象里他以往的走路速度大不相同,算得上缓慢,甚至让白皎以为白初贺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白皎站在门前,后背被铁门轻轻地撞了一下,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但白皎太迟钝了,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庭院门前的一颗枫树掉下一片干枯的树叶,轻轻落在白皎的头顶。
他傻傻地伸手去摸,手指刚碰到树叶的边缘,干枯的树叶便不堪一击,碎裂开来,棕红色的粉末粘在白皎的指腹上,有些发痒。
也就他抬手这一瞬间的功夫,贴着他背后的那扇铁门没有受到任何阻力,最终慢慢合拢,发出沉闷但并不明显的一声响。
白皎缩回手,手指中躺着那片枯叶,叶片的部分已经全部干枯碎裂了,只剩下一根同样脆弱,但仍旧坚强的脉络。
白皎的大脑有些混乱,他不知道是因为白初贺刚才那个深得像海一样的眼神,还是因为自己思考问题时纷杂交错的内心。
他捏着那根叶柄,轻轻地捻着,转了转。
他觉得他现在能思考的、应该思考的东西有很多,但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集中在手里的这片只剩下脉络的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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