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汀不愧是比池礼大了十岁的男人。
起码,该吃过的都吃过了,他是真的不害臊。他半点没有处男会有的那种羞赧,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问你,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和别人睡过吗?”谢温汀的目光深处,似乎碎着银箔。
好家伙,他还委屈呢。
谢温汀:“因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贪玩,你就否定我现在对你的心吗?”
池礼的手缓缓上移,他在谢温汀说话的时候,慢慢地用手按住了祺安比格狗的大嘟噜耳朵。
他觉得荒唐。
他不懂中文吗?怎么字都明白,连起来的意思就那么荒谬了?
池礼不可置信:“贪玩是什么意思?那样亲密的关系,在你这里,是可以被说作贪玩的吗?”
谢温汀想,可谁年轻的时候,不贪玩呢?他试过些新鲜的,就要剥夺他此刻的心意吗?
“我们圈子里都是……”谢温汀不肯退步。
“哦,‘我们’。”池礼垂下眼帘。
“谢温汀。”
他第一次这样的语气叫他的全名。
“你愿意和谁发生亲密关系,是你的事情,是你的自由。你听好,我这不是气话,谁都可以也本就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但你说贪玩,便草率地开始感情,我不接受这个说法,也不想接受你的追求,又有什么错呢?”
这便是给谢温汀死刑了。
谢温汀都快三十岁了,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刻却一下子就惶恐起来。
“礼礼,我求你,起码别就这样否定我……哪怕给我一点机会,礼礼,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说着说着,谢温汀破碎的目光化作眼泪。
他比他大十岁,结果在他面前哭……
这怎么能不给池礼这个大学生一点成年人世界的震撼呢?
他不知道这是谢温汀太脆弱了,还是谢温汀真的那么那么喜欢他。
谢温汀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像绵长细密的梅雨季,抱有成年人的矜持。
他到此刻了,还是不死心。
他做过攻,所以最知道小男孩的想法了,直到现在,他也贯彻着一直以来的想法,给池礼看的,都是有体系有经验的勾引。
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领口低成v领,露出一片锁骨。
谢温汀是一种带点馋的,腹黑人夫的寡感。
可是心思使给了瞎子,池礼看是看见了,但一点都没有被勾引到。
池礼be like:什么嘛,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好好穿衣服?
谢温汀姿态放得那样低,在卑劣中试图抓住一缕麦穗。
“你可以操纵我,掌控我,只要你选择我……求你。”
池礼听完,反应了好一会儿。
在压抑的气氛里,池礼这才恍然大悟:“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以前是1,现在可以叫我做1,你为我改性是吗?”
谢温汀用流过泪的眸子,湿漉漉的目光去瞧着池礼:“只要是你,怎么样都行。”
“不行。”池礼一口回绝,“我才十九岁,小谢叔叔,我这个年纪是要搞纯爱的。”
“对不住了。”
-
池礼回寝室的时候,有些疲惫。
他只是觉得心里很累,哪怕独自安静下来,谢温汀破碎的眸光仍闪烁在他眼前。
打开寝室门的时候,言扶从厨房里探头出来。
言扶歪着脑袋看他,厨房里飘出食物的香气。
他又来做饭给池礼吃。
池礼带着从外面鬼混回来的疲惫,坐在餐桌前,觉得世界好复杂。
在湖顷的时候,初高中青春期对他有想法的同学毕竟还要学习,也没那么多野里野气恍若野人的狂野想法。
现在来江沅了,好极了,不用学习的谢总简直太会为难人了。
池礼不想纠结谢温汀的事情了,他只想躲进言扶的怀里,吃一碗咖喱土豆炖牛肉。
不过,今天言扶没有焖米饭,也没有做土豆炖牛肉。
他买了一点猪棒骨,熬了浓浓的一锅汤。用这样的汤下面吃最好了。
而且不能是一般的挂面,言扶特意去集市买了手擀面,新鲜做出来的,又筋道又有麦子的香气。
言扶把面端了上来,目光明亮,只看他眼神就能察觉出他的高兴。
池礼看着他,和他对上眼神,本来烦躁焦虑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言扶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最熟悉言扶,言扶也最熟悉他,于是很多麻烦事,在他们这里,天然就是不存在的。
他们最默契,也最了解彼此。
什么话,都可以对着他说。
池礼接过面碗,深深嗅了嗅豚骨汤的香气,许多犹豫都被这香浓的味道冲散开。
他想,他应该,和言扶没有秘密。
池礼托着下巴,仔细去瞧言扶的神色,闷葫芦的微表情也躲不过池礼的眼睛。
他说:“言扶,我有事情问你。”
池礼自己也摸不清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他似乎仍旧迷茫,天真懵懂一如十八岁的夏日,可他又好像已经隐隐知道答案,距离终点乐章也只差一步之隔。
池礼:“岁凛,程薄霁,谢温汀,我以为他们是朋友,其实不是。他们让我选。选择?选人?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们非让我选一个,我选什么呢?”
言扶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心头也紧了紧。
池礼倒心态良好,甚至轻笑着说话:“我以为我们都是朋友,现在一个朋友都不剩了。”
言扶嘴笨,哄人的方式只是叫池礼吃饭:“吃吧。”
池礼:“总给我吃东西是为了什么呢,堵我的嘴吗?”
与其说是问言扶,倒也像是问他自己。他问:“如果要选,你想我选谁呢?”
池礼:“到底是要选什么呀,选最好的朋友吗?可我最好的朋友是你呀。”
言扶喉结滚了下,他抿了下嘴,润了润干涩的嘴唇。
心口堵着什么,可语言却化成虚无,脑袋在一片空白里,只顾着看池礼的脸。
池礼很漂亮,可漂亮在言扶这里,是最表面的东西。
言扶在看池礼的头发,他想池礼最近忙着去大棚做实验记录,一直没空去剪头发,于是头发长长了许多,软软地搭在后脖颈上。
他看见池礼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就明白他此刻的坚定。而他,不会讲话的哑巴,也在这样的坚定下无处遁形。
池礼看着他,目光像轻柔地去触碰一捧清水。
“你说话呀,我不可以选你吗?”池礼追问他。
言扶垂着头,默默着。
他不说话,却站起来,去厨房把煮面的锅拿过来了。
在池礼人生第一次想要一个答案的时候,言扶不回答,偏偏端着锅走回来,连锅一起递给池礼。
“吃。”
池礼用指节像敲门那样叩了叩碗壁,示意自己无语住了:“我已经有一碗了,我在吃了,又把锅给我干嘛?”
言扶把锅放下,缓慢地眨眨眼睛。他点点头,又把头僵在那里。
池礼也不吭声。
他就不说话,他倒逼着言扶一定要张嘴,不然谁别说话,气氛就死在这里,气氛就和撵着猪的狗一样僵持在这里。
言扶闷了一会儿,自己开始吃面条。
池礼盯着他,看他一副无所觉的样子,硬是笑出声了。
他明白,他清楚,言扶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池礼最是知道,言扶都有哪里好了。
他简直好到不得了,是最体贴的朋友,最完美的竹马。
可这样好的言扶,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只是不会开口说话。
就闷在那里,只低头看着那碗豚骨面。
池礼突然换了话题:“我头发长了,可我不想去理发店。”
像是在闲聊。
“理发店的tony老师太时髦了,他戴着对讲耳机一开口,我就开始担心他给我推销头皮护理了。我只是想把头发剪短,去理发店感觉心理压力好大哦。”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