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半个屁股而已。有半个屁股已经很难得了!这是学生宿舍里自带的沙发,本身就是正常尺寸偏小的沙发,好家伙,现在躺着一个坐着两个成年大小伙子,沙发也很艰辛的!
言扶坐在那里。他只有半个屁股的位置,要是坐上半个屁股,他就只能用后脑勺冲着池礼了!他才不要呢。
于是他坐了右半个屁股,和池礼侧着一个方向,看着池礼用热毛巾擦岁凛的手。
言扶在迷迷糊糊的岁凛身前,低声和池礼说话:“我煮解酒汤给你喝吧。”
池礼正在吭吭吭努力干活。他平时干的活都是挖地、锄地、搬桶、卖菜之类的活,于是他给岁凛擦手,也不像是在给人擦手。
他擦岁凛的手背,像在用拖布拖地,他擦岁凛的指缝,像在用抹布擦八仙桌的拐角缝隙。
他是不太会照顾人的。
池礼擦完了一只手,就把岁凛的一只手甩去他身体的另一边,去逮住岁凛的另一只手。听见了言扶的话,他问:“什么汤啊?”
言扶边说话,边低头看自己穿着拖鞋的脚。
他在池礼的寝室有自己的拖鞋,是和池礼的拖鞋一起买来的,九块九包邮的派大星和海绵宝宝。
池礼穿海绵宝宝,言扶穿浅粉色的派大星。
之前岁凛瞧见,还笑话言扶。岁凛当时看着,就像,这言扶平时闷不做声的,又穿粉色的拖鞋,戴着围裙给池礼做饭,怎么更像池礼从湖顷带来的陪嫁小媳妇了??
他这么想,但他没这么说。
他怕言扶爽到。
所以他只是笑话他们抠抠搜搜,言扶把那两双有难闻橡胶味道的拖鞋拿去晒了两天太阳,没味道了才给池礼拿过来穿。
他笑话他的,言扶不管。
九块九怎么了,九块九也不耽误言扶穿着浅粉色的派大星拖鞋,坐在池礼的身边,盘算着家里的食材,给池礼煮汤喝。
言扶:“甜口的,或者咸口的。甜口的,就煮苹果梨子蜂蜜水,咸口的,就煮豆芽豆腐汤。”
苹果是他俩上周买的,池礼没吃完。梨子是昨天言扶用拼多多的多多买菜抢的,四颗梨子只要两毛。
蜂蜜是从家里带来的,池礼的舅姥爷是养蜂的,都是很好的土蜂蜜。
豆芽是池礼他们班同学自己发豆芽发的,送了池礼一小塑料袋,他们还没吃完。豆腐就是之前言扶去学校附近的早市,买的内酯豆腐。
对于池礼的冰箱库存,言扶比他自己都清楚。
池礼看着他,面色没动,心里却软软的。
软软的,像棉花糖,像现烤白吐司的内瓤,像云朵的尾巴上拐着的那一个小尖尖儿。
他俩对视,氛围正温馨的时候,岁凛却大叫一声:“谁在捏我!”
原来,是池礼用毛巾在擦岁凛的手,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停下来不擦了,专注地看着言扶。就无意识地隔着毛巾,用了力气捏人家的手。
想着甜汤和咸汤,他使的劲儿越来越重。
池礼力气大,岁凛本来都快睡着了,硬生生被捏醒了。
池礼急忙松手。
岁凛咕哝了两句,又迷糊着睡过去了。
池礼这才小声地说:“想吃疙瘩汤。”他把小毛巾丢到茶几上,这回,不用小毛巾隔着了,他光明正大地捏了捏言扶的手。
言扶无奈了:“疙瘩汤不是解酒汤,疙瘩汤也不是汤。”
疙瘩汤是面糊糊煮出来的,一颗颗小面点点在锅里翻腾。
加一些西红柿、鸡蛋、土豆、胡萝卜、小青菜什么的,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煮出来筋道弹牙,鲜香味美,喝下去一碗也不能叫“喝”,属于“连吃带喝”。
人家明明是主食。
虽然疙瘩汤明明不是解酒汤,也连汤都不是,但池礼要吃,言扶就去做了。
言扶还煮了岁凛的份。
岁凛在弥漫着食物味道的香气里缓缓醒过来,他噤了噤鼻子,到处嗅嗅:“什么东西,好香啊。”
迷蒙间,他睁眼看见坐在他身边的池礼。岁凛酒劲儿也没过去,只顾着傻乎乎笑着:“天啊,原来是你啊池礼,原来是你这么香。”
他们这公寓是开放式厨房,自然厨房里的言扶,把岁凛的调戏之语全听在了耳朵里。
言扶用漏勺在锅子里搅了搅,不发一言。
池礼被这虎狼之词惊到了一下:“你要不还是睡吧,你睡着了不说话,显得还可爱一点。”
岁凛:“嘻嘻,你说我可爱!你真好~”
池礼忍了忍,到底是没掏出手机来。
啊啊啊啊他真的,很想拿手机把岁凛刚刚说的话犯的浑都录下来,这样大学四年岁凛都有把柄在他手上了。
岁凛愣了一会儿,意识到是开饭了。
言扶把煮好的疙瘩汤盛出来,盛了三碗,放到茶几上,叫大家坐着沙发围着茶几吃。
岁凛也艰难地坐了起来,可他没力气,靠在那里发呆。
言扶自己一口没吃呢,却想先喂他,端着岁凛的碗,用勺子盛了一点疙瘩汤,要往岁凛嘴里塞。
池礼在他身后拧着眉毛。
啧,肯定有哪里不对。
凭什么用对待我的态度对待他啊?他自己手也没掉,嘴也没漏,怎么就不能自己吃了?!
池礼没忍住,垂着眸子,虚弱地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啊呀,我头疼。”
他自然是不痛的。
池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他在撒谎,他一向是不和言扶撒谎的,他俩之间也从来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秘密,从来没有什么需要谎话维系的友谊。
可此时,他在对着言扶撒谎。
言扶一听,什么?池礼头痛?!他连岁凛的碗都不要了,勺子往碗里一丢,碗往茶几上一撂,就冲过来:“怎么了?”
他担心地拿手去试池礼额头的温度。
池礼怎么知道怎么了。
他没有撒谎经验,索性知道多说多错,就说:“脑袋疼,没有力气,吃不下。”
言扶想着,那估计是酒的后劲儿。先舒舒服服吃点热腾腾的东西,再香喷喷睡一个好觉,估计就好了。
于是言扶叫他吃疙瘩汤。池礼就虚弱地说,他没有力气。
言扶自然就要喂他。
他盛了一勺子疙瘩汤,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凑近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等凉了,才慢慢移到池礼那里,叫池礼吃一口。
言扶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做这样,照顾池礼的事情。
池礼,是悬浮着的一片美丽的云,是溅出彩虹的清泉珠花。他在言扶眼里,多么漂亮。
言扶拿着勺子,执拗又愣神地,凝望着池礼琥珀色的眼睛。
他瞳仁的颜色比旁人的淡了一点,清透,不凝实,更像是琥珀焦糖的颜色,不是冷漠的纯黑,是甜蜜的焦糖咖棕。
自然也显得他格外漂亮,漂亮到神圣精致,漂亮到有种冰冷的非人感。
言扶只是深深地望着他,便心绪起伏。目光偏开,有点儿默默的,只有自己知道的脆弱。
他每次看着他的眼睛,都只久久深深地看那么一眼,似乎要牢牢记住一般。而后,他又落下目光,只去看勺子了。
此刻的客厅,多么像是平稳的海面,海面上碎着银箔,闪亮又璀璨,迷人又炫目。
一时间,言扶静默到连呼吸都没有声音。
他连呼吸都舍不得发出声音,他怕吵到他。
岁凛等了一会儿,咂咂嘴,发现饭没有进嘴。他脑子钝钝的,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问。
“言扶,你喂池礼了,那是不是池礼喂我?”
他的声音里,都充斥着梦幻星星。
第27章 宝宝,好小狗
岁凛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睡醒了,那个酒劲儿才过去。坐在床上,目光迷茫地盯着远处望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回忆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是江沅长大的,本身朋友就多。酒吧活动的赞助商家里和他七拐八拐也算是朋友,他带了不少人去玩。
都是同龄人,关注的无非也就是那些东西。珍藏的酒、新款的车和表,还有最近在岁凛朋友圈里被点赞都点疯了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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