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又蛊。
几首歌之后沈潋初就跑了,单手撑地跳下台子,银饰反射灯光,有些刺眼,淹没进人群中,这就是羊进了狼群,沈潋初出来的时候衣服都乱了,脸侧还有几个口红印。
明玉就站在门口等他,视线略过他的脸侧,又收回来。
进门的时候刚好有人开了瓶香槟——这种场合开香槟,有钱没地花。
明玉下意识挡了一下,还是有酒水撒到沈潋初身上。
小胖把酒瓶丢给其他人就跑,最终被沈潋初压在沙发角落制裁。
“明玉我的刀呢?”沈潋初单手制住小胖,然后伸手。
明玉微顿,将口袋里那柄大概二十厘米的纯银青龙偃月刀拿出来,银光反射在沈潋初狰狞的脸上,显得十分吓人。
小胖吓出猪叫:“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沈潋初这才勉强放过他,撩一撩自己的头发,将自己的宝刀扔回去。
玩嗨了,有人提出让明玉唱首歌助兴。
“来吧来吧,你不是歌手来着,今天考验考验你的水平。”张散喝醉了,摊在沙发上使唤,也有不少人附和。
本来来蹦迪喝酒,唱歌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态度,就好像明玉是个卖艺的,唱个小曲要讨顾客欢心。
虽然在他们看来大差不差,明玉不就是沈二少养的一个玩意儿?在私下里还不知道是以何种姿态唱歌卖艺。
明玉只是静静地坐在沈潋初旁边,并不作声。
“叫你呢,让你唱是你的福气,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张散属实是醉得脑袋不清醒了,若他没醉,肯定能察觉到此时气氛的不对劲,附和他的人早就没了声音,整个包厢里,都有些安静。
沈潋初只是端着自己的酒杯,垂眸看着酒液在玻璃杯里起起伏伏,似乎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张散你快别说了……”旁边有人用手肘撞他,好意提醒。
“我怎么了?”张散坐起来一点,看着沈潋初,顿一下又笑道:“沈二少不会舍不得吧。”
沈潋初微微歪头:“你呢?”
明玉只是自觉地低头:“我是少爷的人,自然听少爷的话。”
几个月了,他只是有时候在沈潋初来玩的时候陪着,和这帮公子哥并没有什么交流,他没有试图利用沈潋初的关系博得一点好处,乖得有些不象话。
张散对上沈潋初的目光,突然一冷,被酒精迷惑的大脑突然就清醒过来,顿时如坠冰窖。
明玉再下贱的身份,他也是沈潋初的人。
打明玉的脸,可不就是找沈潋初的不痛快?
“喜欢唱歌?”
张散慢慢坐端正,正想解释:“二少我……”
沈潋初抬抬下巴,小胖会意去把话筒打开。
“那你唱吧,喜欢,就多唱一会。”声音懒散,眼神却又带着几分嘲弄。
张散张张嘴,态度卑微地去拿起话筒:“二少……说的是。”
他嫉恨地看一眼明玉,撞进冷到刺骨的寒潭中,明玉扯了扯嘴角。
张散唱了一晚上,就算凌晨沈潋初离开了,他也一直唱到天亮才结束。
凌晨的酒店,沈潋初喝了酒,有点上头。
两人在门口接吻,皱成一团的衣服零零散散撒了一路,最后沈潋初陷进柔软的被子里,他亲了亲明玉的嘴角,摸狗狗似的揉他后脑的头发,用气声提醒:“柜子里。”
腰间的那只手微顿,下一秒却抱得更紧。
塑料包装用牙咬开,沈潋初的皮肤泛上动情的粉色,温凉的指尖停留在明玉的胸前,黏黏糊糊的唇齿间,他咬字模糊地提醒:“缺个金属的……环形的东西。”
“……好”
夜色缠绵,明玉的吻覆盖住沈潋初脸侧的红色。
接着是那朵艳丽的玫瑰,蜿蜒向下。
沈潋初半睁开眼,眼前是晃荡的水晶吊灯,好像倒影出两个交缠的影子。
距离一个月还剩下几天时间,对,沈潋初发现自己又要期中考了,愁得头秃,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了某位博士给自己补习高数。
值得一提的是,某位的博士的经济学好像也不错,沈潋初知道的时候双眼放光。
这个世界可太奇妙了。
沈潋初在学霸光环的笼罩下学习进度蹭蹭蹭往上涨。
江隅在对面,坐姿端正,认真地修改自己的文档,而沈潋初,大佬坐姿,一边做题一边转笔,他瞅了瞅对面,然后悄悄打开手机,将手机平移过去。
江隅看见这是学校音乐节的宣传海报,轻声询问:“你有表演?”
沈潋初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是一只寻求夸奖的猫。
“很厉害。”江隅语气稍缓,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依旧能看出他的认真。
沈潋初才不是单纯地要夸奖,他摇摇手指头:“你来看我吗?”
音乐节是傍晚,在学校操场上。
江隅最近几乎都泡在实验室,傍晚正是忙的时候,他思忖片刻,没有立刻答应:“有时间我就来。”
“啊……”一个啊字声调起伏多变,沈潋初蔫了,双手托腮,看起来很是失落的模样。
落在江隅的眼睛里,就是失望极了,薄唇微抿,他收回视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傍晚,今天有一场极美的晚霞,橘黄色的天空如梦似幻,天色暗下来一点,就变成粉紫色,成为音乐节最好的背景。
今天的音乐节人气爆棚,原因是,摇滚校草沈潋初今晚的节目是情歌!
那个音乐社最酷最帅的校草要唱情歌!
节目单出现还不到几分钟,校园论坛的帖子就盖了几百楼。
满屏的老公老婆裤衩子飞飞,当然也有几个“沈潋初不会又谈恋爱了吧”“沈潋初不会找到真爱了吧”等等言论,为大众所不喜,遂打入冷宫。
粉霞满天,静谧的傍晚,沈潋初上台时全场尖叫。
他今天的打扮十分简单,白衬衫,黑裤子,拿着吉他,静静地坐在舞台中央,然后用手调整好立地话筒。
柔和的灯光打下来,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看一眼台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吉他声如流水一般响起,是吉他清唱,没有伴奏,近千人的场子,竟无一人喧闹,所有人都投入进沈潋初的歌声中,清朗而纯粹,似乎是爱人在耳边低语,又或是青春校园里由树叶剪碎的光影里,他的校服和单车。
这和沈潋初以往的形象丝毫不同,却没人觉得违和,他就该是这样的,被整个世界偏爱。
江隅站在没有灯光的角落里,抬起手机,将半首歌录下来,镜头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他今天跟其他同学和师兄调班,却依旧被拖到现在才能赶到。
或许……这首歌是给他唱的呢?
今天是赌约的最后一天了。
歌声止,而情意不止,沈潋初鞠躬,下台前看了看,没看见江隅的人影。
他在众人欢呼中下台,下台之后,身边依旧围着许多人,要联系方式的,送礼物递情书的,端茶送水献殷勤的。
江隅就静静站在角落里,看着人群中被簇拥着的沈潋初,光与夜的交界线将两人分明地切割到两个世界。
晚上,沈潋初照样在实验楼下等着江隅下楼,他没换衣服,整个人青春洋溢,又有一丝温柔,就像是校园文中最受欢迎的温润校草的模样。
江隅其实在转角处等了许久,才踏着楼梯,一步一步从黑暗里走到光亮处。
“你没去看我表演吗?”神情有一点期待。
他明明去了,但是话到嘴边,江隅只是垂下眼睛:“今天比较忙。”
“哦”沈潋初点点头,倒也没有太失望,从身后变出一朵花,白玫瑰:“一个月了……”
花朵含苞待放,洁白无瑕,江隅的脑海里,却是沈潋初在舞台中央,聚光灯处,穿着白衣弹吉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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