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什么时候,贺祺说他们不同,蒋洛盟都不同意。
蒋洛盟会一改往日淡漠寡言的个性,横冲直撞地反驳贺祺:“有什么不同的?我们在一个班里上课,都18岁,都是在香港说普通话的人。
“还有,我们都不喜欢自己的家,不是吗?”
高三下学期初,蒋洛盟的临时班长正式转正。
因为之前蒋洛盟已经在做班长的工作,学年中一般也不重选班干部;有异常变动的话,班主任视情况调整就可以。
由于蒋洛盟从上一学期末就在做班长的工作,所以班主任只是在班会上说了一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但第二天下午上课前的自习,班主任忽然把贺祺叫到了教室外面,问他有没有意向做纪律委员。
当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贺祺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才等到蒋洛盟从门口出来。
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楼里安静得出奇。
蒋洛盟有些惊讶,问贺祺:“在等我吗?”
蒋洛盟声音不大,但空旷的走道里响起了轻微的回声。
贺祺先拉着蒋洛盟走到楼梯口,才压低了声音问他:“纪律委员的事儿怎么回事儿?”
蒋洛盟眨眨眼睛,反应并不强烈,转身顺着楼梯下楼,边走边回答:“没什么事儿啊。克利思廷这边没有设纪律委员,但我觉得有必要增设一个;不然班长权力太大,没有人能牵制。”
贺祺加快步伐跟上蒋洛盟,在蒋洛盟身后追问:“那干嘛说让我做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对班委的事感兴趣了?”
“嗯……”蒋洛盟想了想,踩完了最后一级台阶,朝后转身,稍歪着头对上贺祺的眼睛:
“那不然要选谁?我不想被其他人牵制啊,怎么办?”
贺祺险些趔趄了一步,还好只剩最后一个台阶,那点慌乱并不明显。
贺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蒋洛盟的肩膀:“所以说啊,一开始为什么要增设纪律委员?为什么要给别人牵制你的机会?”
蒋洛盟轻轻眯了眯眼睛:“你真的不想做?”
“不想。”贺祺说得斩钉截铁,继续朝校门口走。西斜的太阳在他脚边落下很长的影子。
贺祺信口解释:“我不想那么惹眼,都最后一学期了,当个透明人最好。要我在每个自习课维持纪律,记违纪名单;这种无缘无故得罪人的事为什么要干。”
贺祺转头看蒋洛盟:“所以你跟班主任说一声吧。机会留给想要的人。”
蒋洛盟没表态,轻轻咂了咂嘴唇,像是在思考还有什么合适的人。
贺祺用胳膊肘轻轻撞他:“哎,这事儿说好了哈?”
蒋洛盟意味不明地皱了皱眉毛,把脸朝贺祺转过来,温和但很决绝地说:“没说好。你还是当吧。”
贺祺不解,皱着眉有点急了:“为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我认真的!”
蒋洛盟的眼神淡下来,看向贺祺:“你担心自己得罪人,别人得罪你的时候可不会这么想。”
贺祺愣了一下,眼睛一眨,脚下“咔嚓”一声踩断了一条榕树的细枝。
蒋洛盟长呼了口气:“黄靖和黄裕最近在忙申请的事,好不容易消停一点儿。但等后面offer慢慢下来,他们一有空,就会接着来找麻烦。
“我是班长没错,但是这种事情我很难处理。你要是被激得先动起手来,我也没法说这是他们先找的事,然后把你完全摘出来。
“但如果你本身有权力,被惹急了会把他们的行为捅出去,闹到那些爱面子的校董面前,说不定临毕业了给他们安个处分;那情况又会不一样。”
蒋洛盟轻轻抬起嘴角苦笑:“再者,黄靖黄裕手里那些照片,我爸也是主角之一。要是闹起来,我也是当事人,我的话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让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敢惹你。”
贺祺心口有种奇怪的感觉。想说感谢的话,但最见不得人的伤疤被戳中,羞愤的情绪不允许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贺祺故意把头偏开:“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管。”
蒋洛盟无奈又自嘲地笑:“我本身也管不了,不是吗?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插手这些事,我也没有能力解决你遇到的问题。
“但如果你要自己解决,那你就得有保护自己的机会,得有反抗的底气。这也是我唯一可以帮你的地方了,明白吗?”
贺祺心口闷闷的,嘴巴紧紧地合着,低着头不说话。
蒋洛盟把贺祺拉住,强迫他跟他一起停下来。
贺祺把脸抬起来,用眼里的倔强掩盖着翻涌而起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蒋洛盟的眼睛。
蒋洛盟也不躲,声音不大,但坚定又沉稳:“很快了。就再辛苦这么几个月,好吗?”
贺祺从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懂买花送花的意义在哪里,也不明白轻佻言语为何总会有人当真。十八年间,贺祺看过的所有爱情电影里,没有一个心动的理由能让他产生共鸣。
只有这天傍晚,蒋洛盟说的这些话,让贺祺在愤懑、羞赧、无措、失言之余,感觉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心情。
各家自扫门前雪,那些冷漠旁观的人都已经被贺祺合理化了,贺祺觉得蒋洛盟也该是这样的。
贺祺不缺那些悄悄投向他的怜悯目光,那是太简单的事。但从没有人像蒋洛盟这样,能真正做点什么事情,拉他一把,帮他走出这种可悲的状况。
贺祺望着面前蒋洛盟的脸,像是前十八年积攒的委屈都醒过来了;眼眶模糊的同时,心中轰鸣震动,如山洪将至。
那天之后,甚至是高中毕业之后;贺祺回想这天傍晚的场景,总还会觉得全身的血液又鲜活起来,疲倦的心脏又雀跃地搏动起来。
那是一旦亮起就永远不会熄灭的,灯塔般的,初次的心动。
听到蒋洛盟那句“我想亲你”时,贺祺心尖一颤,仿佛又看到了那座灯塔。
蒋洛盟在贺祺肩上稍稍动了动,脸蹭在了贺祺颈边的皮肤上,酥酥麻麻地划过一段。
贺祺的心,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发紧。
蒋洛盟的脸孔就在很近的地方,眼睫紧张地颤抖着,水波粼粼的目光望进贺祺的眼睛。
蒋洛盟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滑到嘴唇的方位,轻柔却直白地:“贺祺,我想亲你。”
贺祺险些要被这样的眼神迷惑了;直到他眼睛一偏,看到了蒋洛盟敞开的西装领口上,金色的Swipe磁吸胸牌。
贺祺伸出食指,点在了蒋洛盟的下巴上,缓慢却果断地推开了蒋洛盟的脸。
贺祺后退一步,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朝蒋洛盟似有若无地笑:
“好啊,你想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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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写到吻戏(虽然是假的)好开心,爆更一下子~
第33章 (十三)你吃醋了?
关雨欣的项目之前贺祺看过,之后又让Sandy帮忙润色过,发到财务部和风险部之后很快就批复下来,项目评级拿到了A。在贺祺的催促下,这个项目被很快提上了日程。
蒋洛盟知道Mena的项目有多繁琐,提醒过贺祺,这样项目三组可能会太忙。贺祺说他知道,但关雨欣自己想转正的心情也很急迫,她也需要一些实绩,贺祺只是给她机会。
事实也确实如此。关雨欣学东西快,能力也强;第一次做项目负责人,所有环节都事无巨细地想要做好。
贺祺本身也想这个项目快点走起来,收到关雨欣抄送给他的邮件,一看到她问什么问题,就很热切地拨电话过去沟通。
到后来,Sandy和关雨欣想要商讨项目的事情,都会问贺祺有没有时间;两人对话升级成三人会议的情况很多。
贺祺因为要盯新项目,午休时间几乎天天在忙;大多数都是跟Sandy和关雨欣在小会议室里,一个一个分析搜寻来的供应商,忙里偷闲地吃掉一份外卖。
会议室里不能吃有气味的食物,三人每次都是点轻食。贺祺吃东西口味重,嗜酸嗜辣,最受不了食物寡淡。这天中午Sandy有事,三人会议泡汤,贺祺便邀蒋洛盟一起,去了楼上一家做川菜的私房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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