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过后他脚一松,迅速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向悬崖方向奔去!
陆行舟,该死的是你大哥,你凭什么替他死?
楚然狂奔过去一看,奔驰的右车门已经彻底变形,满脸是血的陆行舟头歪在座椅上紧闭双眼,完全弹出的安全气囊把他的身体死死卡在车门跟车座之间,几乎看不到脖子以下的部位。
“陆行舟、陆行舟!”楚然把手从破碎无挡的车窗伸进去打开左边车门,用力拍打陆行舟的脸,“陆行舟你醒醒。”
但昏迷不醒的陆行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凌空吊在护栏外的那只后轮还在空转,楚然看了一眼,眼中毫无惧色,旋即当机立断踩着底盘探身进车,一手拉紧手刹一手解开陆行舟的安全带,拼了命把他往外拽!
“陆行舟你给我醒醒!”
陡峭的山崖近在眼前,如同一张深渊巨口等待着食人骨饮人血,只要稍有不慎两个人一辆车就都会葬身山腹。
但楚然丝毫没有要退后的意思。
发现单手拽不动以后他连手刹都放弃了,直接攥紧陆行舟的两边外套死命往外拉。先是胸膛,后是腰部,再是双腿,等把人高马大的陆行舟完全拉出车外时楚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仰躺在山路上急喘了近半分钟。
呼——呼——
风声混着呼吸,劫后余生的痛快感觉。
陆行舟,算你命大。
半分钟后他拽着陆行舟的肩膀将人拖到了车边。这样既绝对安全,又能让救援的人一眼见到。
山下的警笛呼啸愈发清晰。楚然微吸一口气,蹲在陆行舟身边久久没有起身,心里默数三十秒。
三十秒的时间够一个人看清另一个人的长相,然后封存在记忆里十年二十年,又或许到死也不会忘记。
他克制地描绘陆行舟英俊的眉峰,指腹温热:“陆行舟,我走了,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第55章 55 拮据
邻省,九安市。
冬意来袭,马路两旁落叶纷纷扬扬,趁人不备就能在地上积起薄薄一层,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已经过了午休时间,开在写字楼一层的鸿时表行门可罗雀,店里一位客人也没有。
叮零零——
迎宾音乐突兀地打破宁静,自动门向两边徐徐敞开。
“欢迎光临。”躲在柜台后玩手机的男店员听见动静抬头,把进店的客人打量到第二眼就没了兴趣。
干这行的,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不行。
前一眼看长相身材。来人瘦高个子,细软头发,五官虽然秀气精致,面颊却隐约缺点血色,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不算富裕。
后一眼看穿衣打扮。一件乳白色高领毛衣宽松地罩住他上半身,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光溜溜的,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包裹在朴素的牛仔裤里,浑身上下没一件饰品,只在右肩背了个最简单的帆布包。
刚才还高昂的调子瞬间垮下去,男店员兴致缺缺:“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来人似乎身体抱恙,从门口到柜台这几步路一直压着咳嗽,嗓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这里可以寄售腕表吗?”
居然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卖东西的。
店员更觉无趣:“可以,不过单价在两万以下的不收。”
来人顿了一顿,低头从包里翻出一只全黑的钛金腕表,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麻烦你看看这个能不能收。”
本着服务到底的职业精神,男店员勉强拿起来看了第三眼。
但这一眼直接令他精神抖擞。
这是……
他惊诧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表放在绒布盘上,然后迅速戴好手套眼镜,这才再度将表拿起来细细端详。
好家伙,里查德米勒纪念机械款R620,黑色钛金表壳,蓝宝石表镜,整只表比他家现在开的两辆车加一起还贵!
“您是想卖这支里查?”
能玩得起这种表的通常都坐拥一柜子好东西,根本不在乎家里多一支少一支,不戴也愿意摆着看。买了又来卖的无非两类:家道中落的,傍尖儿变现的。
他把目光从表盘谨慎地移向来人,越看越奇。
这样的清瘦样貌,书卷气质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其中任何一类。
“嗯。”来人静了片刻,随后才在他的注视下温和颔首,睫毛下内敛的眼神似有不舍,“我想卖掉。”
“那您是想寄售还是直接卖给我们表行?”
“哪种更快?” 他轻声问。
男店员听懂了,这人急需用钱。穿着打扮不像个富二代,不懂其中门道还这么着急出手,很难不让人对表的来历起疑。他把表暂且搁下,眼角微微一挑,眼镜片顿时变成了显微镜片:“方便看看这支表的出生证吗?”
“……没有。”
“什么意思,是您没有还是这表没有?”店员两个指头并拢,在表旁边若有所指地点了点。
“这是别人送我的。”他平和解释。
别人送的……
店员没忍住又打量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别人”能阔绰到送几十万的表,但又不给出生证?这也太不拿钱当钱了。
“没有出生证这可难办了,”他故作为难,“咱们表行虽然可以鉴定,但是时间上没法保证,再说了,鉴定本身就需要一定的费用。”
来人听他这样说,紧抿唇线犹豫片刻,收起表要离开,“那算了,谢谢你。”
“诶——!”店员急忙拉住他,“您等等!我意思不是不能商量,您别着急啊。这样吧,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老板,不过您要有心理准备,价钱肯定会往下打。我也不怕跟您透个底,这种贵价表我们店一般不愿意收,压货太厉害。”
这下刚开始说的那句“两万以下的便宜表不收”又不算数了。
他把客人安抚在休息区坐着,自己旋风一样刮进后间打电话。
头一个打给老板:“老板!店里来了个卖里查的!我看着像真货,客人急用钱,价格至少能腰斩,要不我先跟他签个委托鉴定合同?”
嗯嗯好好的答应半天,撂下电话又立马在系统里查询这只表的编号,顺藤摸瓜查到了出手的门店——
临江市……不算近,这事真够邪门的。
直接又一个电话打去那间门店,跟那边半个同行客套了几句很快切入正题:“这支里查真是你们店出的?”
对方也挺热心,当场帮他查了查,而后在电话里长长地咦了一声:“还真是。不过这表当时是卖给泽川的陆总了,两年多也没来保养过,我还以为他是纯收藏用。”
虽然不认识什么泽川的陆总,但听语气就知道是个人物。这边心里更是打鼓,急忙拜托:“兄弟,要不你抽空帮我给买家打个电话。我们老板心里边一点儿底没有,就怕这表来路不正,到时候店里再吃上官司。”
万一这表是佣人偷出来卖的,多少便宜他们表行也不敢占。
对面答应了,两天内给答复,他千恩万谢后出来,笑容花一样堆到脸上:“久等了久等了,茶喝完了吧?我再给您倒一杯。”
“不用了,”客人礼貌婉拒,“我不能喝茶。”
店员当他客气也不深究,忙不迭把人引到柜台签好合同,“两天内一定给您答复!到时候价钱定好我第一时间电话通知您。”
接着毕恭毕敬把人送出了门。
—
最近天气愈发寒冷,公寓里的旧空调既耗电又低效,入冬后没两天楚然就感冒了,又不敢随便吃药,拖到现在还没痊愈。
从店里一出来,他第一时间把毛衣领往上拉了又拉,试图盖住日渐消瘦的下颌。
来九安以后他不方便出门工作,手上一直没有收入,只在酒店过渡了一周就找了间可以长租的旧公寓搬了进去。虽然地段无所谓,但考虑到今后的身体状况,房子还是选的电梯房,价格自然要贵一些。
另外,生活上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吃速食和简餐了,大人受得了小孩子也受不了。营养起见他开始尝试自己下厨,起初只能煮个面,后来慢慢有了些样子,虽然做不来什么珍馐,但每天有菜有肉总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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