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梦见过郁星海,这么些年过去,连这个人都已经快要忘得一干二净,都怪徐开突然提起,害他做了噩梦。
夜半惊醒就再也无法入睡,躺在床上,往事潮涌般奔袭而来。
想起郁星海,除了记得他长得漂亮,他们之间那短暂相处的细节,已经是废墟里的镜子,破碎而斑驳。和其他情人一样,关于爱情的部分,郁星海在陈砚乔心底留下的,并不比一点余烬更多。而关于伤害的那部分,却让陈砚乔至今很难消化接受。
那时尚还年轻的陈砚乔一直想不通,就算激情褪去,爱意消失,他们毕竟那么好过,为什么郁星海能做出那种事,要这么对待自己。
郁星海给他讲了个故事。
农夫捡到一块漂亮的石头,喜爱非常,每天恨不得搂着睡觉。直到有天发现这石头是颗宝石,能够换取世间一切想要的东西,他便没法不打这宝石的主意,于是忍痛亲手将这心爱的石头砸碎,用一小块换取房屋,一小块换个妻子,一小块换块田地……
陈砚乔就是那价值连城的宝石。
他亲吻陈砚乔,用多情而贪婪的眼神看他,告诉他:“人性本就自私贪婪,谁不贪名图利。那些看似淡泊谦卑的人,不过是没有追名逐利成为人上人的机会。一旦有这机会,谁都会露出本性放手一搏。只是在你身边,人很难不被激发出这一面。”
他说:“陈砚乔,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这样的出身,怪你拥有太多,让你身边的人,禁不住会想方设法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
郁星海一点也没说错,他这种神经又敏感、感情又脆弱、钱多又好把控的类型,就是最好吃到嘴里的肥肉,的确没法不让别人打他的主意。
哪怕一个像徐开这样执着单纯的人,在知道他是陈家的小儿子,特别是在得到他父亲认可的情况下,想让他不动其他心思,也确实是为难他。
所以还是钱最好,钱最信得过,唯有家人和金钱不会背叛自己。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无论友谊还是爱情。
失眠半宿,状态和情绪都糟糕至极,眼见天快亮了,陈砚乔一点都不想起床去公司。
在天亮之前,外面响起动静。陈砚乔披着衣衫出门,见徐开带了搬家公司的人,正大箱小箱地往屋里搬东西。
见着陈砚乔,徐开有点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啊。我看就这时间有空,我让他们轻点的……”
不等他说完,陈砚乔回了房间,关上门。
他现在看着徐开就难受,好像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期待落了空。他明知道不该对任何人有所期待,这是已经被反复证明过的事实。
可徐开真的那么不一样,他是陈砚乔这辈子遇到的耿直简单到缺心眼的人。他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房,哪怕那房产已经转到了他名下。他慷慨地将工资卡给他,就那么一点钱,却由着他挥霍。
甚至锁住他,希望能够得到他忠贞的爱情。无论怎么羞辱、驱赶,他都没有离开,哪怕忍受着痛苦和屈辱,也要在他身边。
陈砚乔开始勾搭他时也没想到,这是个疯狂又傻逼的终极恋爱脑。那些可恶又可笑的举动,让陈砚乔厌烦的同时,又让他心生动摇。
陈砚乔早就知道,他一点也不适合成熟又理性的情感关系,在理性的感情关系里,对方一定会优先判断他的现实价值。说不定他适合的,他想要的,正是这种毫无理性逻辑只凭一口气死磕的爱恋。
他都快要被打动了,可惜,终极恋爱脑看到了更多的利益、更大的世界,在一个亿的刺激下,他拥有了理性,开始了笨拙的算计。
八点半,徐开过来敲他的门:“你饿了吗?我做了早饭。”
陈砚乔出去,他们常用的东西已经都搬过来了,包括身上那小玩意儿的信号屏蔽器。
徐开把满地的碎玻璃和干掉的红酒渍都收拾干净了,也把昨晚的一切抹除了痕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装聋作哑,忍辱负重,为了长远的利益。
他将刚煎好的鸡蛋和培根递给陈砚乔:“趁热吃吧,吃完该去公司里了。”
陈砚乔接过餐盘时,顺便看了他一眼。
一个多么平庸且无聊的男人,就适合在宏大的美梦里,赔掉自己的青春和人生。
第73章 豪门生活
自那次冲突已经一个多月。照徐开对陈砚乔的了解,他不是气性长的人。徐开以为只要忍气吞声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就会缓和。
然而这次,他好像估计错了。
陈砚乔倒是没有再对他发脾气,没再让他走,但也没有再叫他去一起睡觉,他们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合租人。而这屋子太大,每个房间自带卫浴,一旦关上房门,连碰头的机会都很少。
在公司也分属不同部门,他的直接上司不是陈砚乔,而陈砚乔对他有什么指示都通过他的顶头领导或助理传达,两人没有面对面的机会。
唯一面对面的机会是早上,他做好早餐,陈砚乔会吃,他开车,陈砚乔会坐,他问有关工作的事,明知是没话找话,陈砚乔也会回答。
他完全琢磨不透这人在想什么。他唯一能想到的,这一切的起因,是他提起那个价值一亿的男人。
一想到这儿,嫉妒和不甘又疯狂地冒出来。他抓心挠肺想要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有什么魔力能让陈砚乔这样。
说起来,当初高秋怡提出陈父希望他到陈砚乔手下工作,在工作上帮他一把,也能在生活上多照顾他时,徐开并不是很情愿。跟职位工资无关,也不是不乐意保姆一样全天候跟着陈砚乔。是他知道这会让陈砚乔不高兴,他不想让他不高兴。
但一想到那一个亿,徐开就很不安。
高秋怡说他们已经没来来往了,但万一呢,万一那男的缺钱了又来找陈砚乔,万一在某些场合不期而遇碰到,万一他们旧情复燃……这一切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价值至少一亿,而自己才值一千万。
陈砚乔能和一千万的自己分手又和好、和好又吵架、吵架又和好……好像只要自己厚脸皮地缠着,陈砚乔就下不了决心。那么一个亿来找他,纠缠他,他肯定更无法快刀斩乱麻。
他恨陈砚乔的多情,也恨他的无情。特别恨他对所有人一样多情,所以不得不时时看着。
可是这样又好累,身体累,心也累。
这份工作一点不比他第一份工作轻松,和任何一个公司的开发部门一样,总有加不完的班,赶不完的项目。
只有这份工作他不能偷懒摸鱼歇口气,因为这是陈砚乔的公司。
他也不能遇到不合理的工作量就和上司硬刚发脾气,因为刚到最后是陈砚乔。
他就这样在公司夜以继日地当牛做马,回到家还要照顾陈砚乔的饮食起居,关键是还得不到一张好脸。
又一次顶着黑眼圈,一早睡眼惺忪地煎鸡蛋,并把鸡蛋壳打进锅里半天捡不出来还烫到手指后,他终于忍不住扔了铲子,去敲陈砚乔的门:“今天早饭我给你叫外卖……我昨晚两点才回来,想多睡会儿。等会儿你自己先去公司?”
屋里一时没声儿,徐开想他也听见了,就要转身回房间时,房门开了。
陈砚乔也是一张没睡醒的臭脸,神情倨傲:“我爸让你照顾我,是怕我不会给自己点外卖?”
徐开困得没力气对陈砚乔的情绪做出任何反应,机械地解释:“就今天,昨天实在加班加得太晚了。”
“干不了就趁早走人,没人非要你做这些。”
徐开掀起耷拉的眼皮,气鼓鼓地瞪了陈砚乔一阵,转身回了厨房。十分钟后,他猛敲陈砚乔房门:“出来吃早饭。”
坐在餐桌前,陈砚乔看着盘子里煎得正好的鸡蛋和培根,突然很后悔。
想逼徐开离开公司,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和他杠。这鸡蛋培根的搭配,他已经吃了一个多月,是看着就想吐的程度,还不如吃外卖。
陈砚乔举着叉子,蹙着眉头:“为什么每天都是这个,你能不能换点其他的?”
“我只会这个。”徐开几下把盘里的食物全扒进嘴里,催促陈砚乔,“你不是要吃我做的?给你做了就快吃,一会儿上班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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