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理查帮你出柜的,亚歷克。」诺拉说。「你一退出助选团,这一切就开始了。他找了一间有骇客的事务所,从毕克曼那里弄到了监视器的画面。」
他妈妈在他身边,嘴里咬着荧光笔的笔盖,开始在纸上画出一条条明亮的颜色。他的右边也有人开始动作:萨拉拉过一叠纸,开始用红笔画记。
「我──我没有拿到汇款帐号或是那一类的资讯,但如果你仔细看邮件,就会看到收据、发票、还有提出委托的信件。」诺拉说。「全部都在这里,都是走后门、掮客公司和假名,但是──一切都有留下电子足迹。足够展开联邦调查了。这样应该会查出一些资金流动的东西,我猜。基本上就是,理查找了一间雇用摄影师的公司,跟踪亚歷克,再让骇客骇进你的伺服器,然后再找一间第三方公司买下这些资讯,转卖给每日邮报。总体来说,他们就是找佣兵来监视第一家庭的成员,并且侵害白宫的资讯安全,试图炒作一起性丑闻,好赢得总统大选,这根本就是屁──」
「诺拉,妳能不能──」茱恩突然说道。她已经回到沙发上了。「等等,拜托。」
「抱歉。」诺拉说。她重重坐下。「我喝了九罐红牛,把所有东西都看完,又吃了两颗大麻糖果来平衡我的肾上腺素,所以现在我超嗨的,像是在坐云霄飞车。」
亚歷克闭上眼睛。
他眼前有好多东西要吸收,而他现在不可能一次全部理解,而且他现在很生气,气炸了,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他可以想办法处理。他可以到外面去。他可以走出这间办公室,打给亨利,告诉他,我们现在安全了。最糟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再度睁开眼,看着桌上的纸页。
「现在我们要拿这些怎么办?」茱恩问。
「我们可以把它们流出去吗?」亚歷克提议。「维基解密──」
「我什么都不会给他们。」爱伦立刻头也不抬地打断他。「尤其是在他们这样对你之后。这可是玩真的。我要把这个王八蛋一举打败。这件事必须要闹得够大。」她把萤光笔放下。「我们要把它外流给媒体。」
「除非理查那边有人出来证明这些邮件是真的,不然没有主流媒体会买帐的。」茱恩指出。「这种事情要花好几个月耶。」
「诺拉。」爱伦死死盯着她。「妳有办法追踪寄资料库给妳的人吗?」
「我试过了。」诺拉说。「他有用什么方法保护他的身分。」她从衣服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可以给你看他的邮件。」
她滑了萤幕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这封邮件就和她形容的一样,签名档是一串显然是乱码的数字和英文:2021 SCB. BAC CHZ GR ON A1。
2021 SCB。
亚歷克的视线停在最后那一排字上。他拿起手机,盯着那行字。
「靠。」
他一直瞪着那排愚蠢的字母。2021 SCB。
南科罗拉多大道二○二一号。
那是那年夏天在丹佛时,距离办公室最近的一间速食汉堡店。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每周至少要去拿一次的外带餐点。培根起司汉堡。烤洋葱。A1酱料。亚歷克对那份餐点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他感觉自己快要笑出来了。
这是一串密码,只属于亚歷克一个人:你是我唯一信赖的人。
「他不是骇客。」亚歷克说。「是拉斐尔.路那。他可以帮你证明。」他看向妈妈。「如果妳能保护他,他就可以帮妳作证。」
[音乐开场:十五秒真命天女合唱团114的一九九九年单曲《钞票、钞票、钞票》纯音乐版]
旁白:欢迎来到长声电台,您正在收听「法律面面观」,主持人是纽约大学宪法教授,奥立佛.威斯布鲁克。
[音乐结束]
威斯布鲁克:嗨,我是奥立佛.威斯布鲁克,还有我充满耐心、才华、慈爱的可爱制作人,苏菲亚。我爱她,如果少了她,我就会失去目标、迷失在一片坏点子所汇集成的汪洋之中,自生自灭。我们爱你。打个招唿吧,苏菲亚。
苏菲亚.贾娃,长声电台制作人:哈啰,请尽快前来支援。
威斯布鲁克:您现在收听的是「法律面面观」。每周本节目旨在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解析现在国会发生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们身为民主的一分子,能做些什么贡献。
各位收音机前的观众朋友,几天前,我还准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节目内容,但现在我觉得那个讲稿完全没有拿来讲的必要了。
我们先花一点时间来复习一下华盛顿邮报今早爆出的消息吧。我们看到了由匿名消息来源发出、由理查阵营的匿名消息来源所证明的电子邮件,清楚指出杰弗瑞.理查──或至少他助选团队里的高层──一手主导了这齣可怕的闹剧,可怜的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遭人跟踪、监视、骇入、并公开了私人资讯,就为了在普选时扳倒爱伦.克雷蒙。然后──苏菲,那是多久之前啊?四十分钟之前吗?──在我们节目开播前四十分钟,议员拉斐尔.路那在推特上宣布要和理查分道扬镳。
所以,哇喔,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我们应该不用花时间讨论这个消息来源是谁了。摆明了就是路那。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只觉得这个人──也许他一开始就不想加入他们,也许他早就有了二心。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想要煽动这个团队做类似这种事──苏菲亚,我可以这样说吗?
贾娃:什么时候有人阻止得了你了?
威斯布鲁克:说得好。总之,贾斯伯床垫赞助我一大笔钱,要我做分析华府动态的广播节目,所以我就要开始了。虽然过去几天发生在亚歷克.克雷蒙─迪亚兹──和亨利王子──身上的这些事实在很骯脏,在节目上这样聊起这些事也显得很廉价,很噁心,但从我的观点来说,今天我们看见的新闻,我有三个大重点。
一、第一公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二、杰佛瑞.理查对于现任总统做出如此有攻击性的行为,我等不及看他选输之后联邦调查局会採取什么手段了。
三、拉斐尔.路那大概是二○二○总统大选最不一样的英雄。
他们必须发表一场演说。
不只是声明稿了,而是一场演说。
「这是妳写的?」他妈妈抓着茱恩在阳台上递给他的那张纸。「亚歷克叫妳把我们媒体秘书写的声明稿报废,然后写了这篇东西?」茱恩咬着嘴唇点点头。「这──这太棒了,茱恩。我怎么没让妳负责写我们所有的讲稿啊?」
他们觉得西厢房的媒体简报室太没有人情味了,所以他们便把记者全聚集到一楼的外交接待大厅。这是罗斯福总统录制炉边闲谈的房间,而亚歷克要在这里发表演说,并且希望全国人民不要为了真相而讨厌他。
他们把亨利从伦敦接来,一起接受访问。他会和亚歷克并肩坐在一起,以政治家配偶的身分现身。亚歷克的脑子不断在思考这件事。他一直在想像:一小时之后,全美国数百万台电视将会同步播出他的脸、他的声音、茱恩写的字句,而亨利会在他身边。每个人都会知道了。当然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但他们不懂。
一小时之后,全美国的人都可以透过萤幕看见美国第一公子,和他的男朋友。
在大西洋的另一端,会有一样多人从酒吧里的啤酒杯上看着电视,或是和家人们坐在一起享用晚餐,或是一边享受着宁静的夜晚,一边看着他们最年轻、最英俊的王子,那个白马王子。
就是今天。二○二○年九月十七日。整个世界都会看着,他们将会被记录在歷史里。
亚歷克坐在南侧草坪上等着,看着甘迺迪花园里的椴树,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海军一号伴随着一连串的噪音、巨风和风扇运转而降落,亨利走下飞机,穿着一身的Burberry套装,看起来非常戏剧化、风尘仆仆,像是一位乘风而至的英雄,准备要来大开杀戒、拯救被战争撕毁的国家,亚歷克不由得大笑起来。
「干嘛?」当亨利看见亚歷克的表情时,亨利便对着他大喊。
「我的人生是个宇宙级的大笑话,而且你还不是个真人。」亚歷克笑得喘不过气。
「什么?」亨利又喊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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