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我未来的老公。」她倾身从袋中抽出一条卷饼,拆掉包装纸,然后直接塞进嘴里。
「如果妳吃卷饼的样子一定要这么难看,我绝对不要和妳假结婚。」亚歷克看着她咀嚼。一颗黑豆从她嘴里掉了出来,落在其中一个键盘上。
「你不是德州人吗?」她带着满嘴食物说。「我看过你灌完一整瓶烤肉酱欸。你最好注意一点,不然我就要跟茱恩结婚了。」
这或许是他开启那个话题的好时机。欸,妳每次都开玩笑说要和茱恩交往,那如果我和男人交往呢?他不是真的想和亨利交往。完全没有。从来没有。这只是假设性的问题。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诺拉进入了资料宅模式,开始和他说起什么波耶摩尔演算法的最新状态和变项,还有这对她在竞选总部的工作有什么帮助。
老实说,亚歷克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当她终于讲够了的时候,他正在积蓄开口的勇气。
「欸,所以,呃。」趁她吃卷饼的时候,亚歷克试探道:「记得我们有约会过一段时间吗?」
诺拉吞下一大口食物,咧嘴一笑。「什么,当然了,亚歷山大。」
亚歷克强迫自己笑了一声。「所以,既然妳这么了解我──」
「超级了解。」
「我爱上男人的机率有多高?」
这让诺拉愣了愣,然后她偏了偏头,说道:「七十八趴的机率你有晚发性双性恋的倾向。然后,这百分之百不是假设性的问题。」
「嗯,所以,」他清清喉咙。「发生了一件怪事。妳记得亨利有来跨年舞会吗?他算是……亲了我?」
「喔,是喔?」诺拉赞赏地点点头。「不错啊。」
亚歷克瞪大双眼看着她。「妳不意外吗?」
「不会啊。」她耸耸肩。「他是同性恋,你又这么帅。有什么好意外的。」
他迅速挺身坐直,差点把手上的卷饼掉到地上。「等等,等等──妳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同性恋?他告诉妳的吗?」
「不是,我……你知道。」她比手画脚,像是要解释她的思路。但这就跟她的脑子一样难以理解。「我观察了他的行为模式和细节,然后得到符合逻辑的结论,反正他就是同性恋。他一直都是同性恋。」
「我……什么?」
「这位大哥,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他是同性恋,跟国庆日放烟火的机率一样百分之百。你真的不知道?」
亚歷克无助地抬起手。「不知道。」
「亚歷克,我还以为你很聪明。」
「我也以为啊!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突然亲我,还不告诉我他是同性恋?」
「我在猜,」她试探道。「他有没有可能认为你早就知道了?」
「但他一直和女孩子出去啊?」
「对,因为身为王子,你不能是同性恋。」诺拉像是在陈述全世界最明显的事实。「不然你觉得他的约会为什么会一直被拍到?」
亚歷克细想了半秒,然后想起来现在的重点应该是他自己的同性恋危机,而不是亨利的。「好吧,所以,等等。天啊。我们可以先聊聊他亲了我这件事吗?」
「喔,当然。」诺拉舔掉手机萤幕上的一团酪梨酱。「乐意之至。他厉害吗?有舌吻吗?你喜欢吗?」
「算了。」亚歷克立刻说。「当我没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保守了?」诺拉质问道。「去年你还逼我听你跟那个安珀.佛斯特上床的细节欸。你记得她吗?茱恩实习那时候认识的?」
「别提了。」亚歷克把脸埋在臂弯里。
「那就快说。」
「妳干嘛不去死一死好了。」他说。「对,他很厉害,也有舌吻啦。」
「妈的,我就知道。」她说。「惦惦吃三碗公喔。」
「闭嘴啦。」他哀号。
「亨利王子很可爱啊,」诺拉说。「让他亲个够吧。」
「我要走了。」
她仰头笑个不停,亚歷克只觉得自己真的得多交几个朋友了。「但是你喜欢吗?」
一阵沉默。
「什么,呃。」他开口。「妳觉得那代表什么?如果我喜欢的话?」
「嗯,亲爱的。你一直希望他可以上你一辈子对不对?」
亚歷克差点被自己的舌头噎死。「什么?」
诺拉看着他。「喔,该死。你连这个也不知道?该死,我不应该这样告诉你的。你准备好要谈这件事了?」
「我……应该吧?」他说。「呃,什么啊?」
她把自己的卷饼放在茶几上,甩了甩手指,像是她准备要开始写一支很困难的程式一样。亚歷克突然觉得她的全神贯注很可怕。
「我帮你整理几个事实,」她说。「你自己推断。首先,你跟跩哥.马份盯着哈利一样,盯着亨利好几年了──不要打岔──然后在婚礼之后,你拿到他的手机号码,但你不是和他计画公开露面的时机,而是开始远距离跟他打情骂俏,没完没了。你老是盯着手机看,如果有人问你在和谁聊天,你就像是被人抓到看A片一样紧张。你知道他的睡觉时间,他也知道你的,而且如果你有一天没有跟他说到话,你的心情就会变得超差,超明显的。整个跨年晚会,你彻底无视其他那些想要和全美第一黄金单身汉上床的正妹,只是盯着亨利站在泡芙塔旁边。然后他亲了你──还是舌吻!──然后你也喜欢。所以客观来说,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亚歷克瞪大双眼看着她。「这个嘛,」他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诺拉皱起眉头,显然是放弃了,再度吃起她的卷饼,并把注意力转回笔电上的新闻。「好喔。」
「不是啦,好吧,听着。」亚歷克说。「我知道客观来说,这听起来就是超丢脸的暗恋,但是,呃啊,我不知道啊!几个月之前,他还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然后我们应该勉强变成朋友,然后他又亲了我,我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
「嗯哼。」诺拉说,摆明了没有在听。「好喔。」
「但是话说回来,」他继续说下去。「就性向这点来说,这样我算什么?」
诺拉的视线倏地回到他身上。「喔,我以为我们已经确定你是双性恋了。」她说。「原来还没吗?我又跳太快了?我的错。哈啰,你要跟我出柜吗?我在听喔,哈啰。」
「我不知道啦!」他悲惨地喊道。「我是吗?妳觉得我是双性恋?」
「我没办法告诉你,亚歷克!」她说。「这就是重点啊!」
「该死。」他一头倒在椅垫上。「我需要有个人告诉我确定的答案。妳是怎么知道妳是的?」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十一年级,摸过一个女生的胸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是那种百老汇音乐剧等级,可歌可泣的重大发现。」
「多谢喔。」
「没错。」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卷饼。「那你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亚歷克说。「他现在完全搞失踪,所以我猜他觉得那个吻很糟糕,或是超蠢的酒后乱性,所以他很后悔,或者──」
「亚歷克。」她说。「他喜欢你。他吓坏了。你得决定你对他有什么感觉,然后再看着办。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亚歷克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诺拉的视线回到她的其中一个萤幕上,安德森.库柏正在报导共和党最新的总统初选可能名单。
「除了理查之外,还有人有机会被提名吗?」
亚歷克叹了口气。「没,至少我问过的人都没提到。」
「看其他人这么努力,也是满可爱的。」她说,然后两人陷入沉默。
亚歷克又迟到了。
今天这堂课要为第一次大考做复习,但他迟到了,因为他忙着记他这周去内布拉斯加助选用的讲稿,导致他彻底忘了时间。今天是周四,他正赶着从工作的地方赶往教室,他的大考在下周二,但他一定会不及格,因为他错过了复习。
这门课叫做国际关系伦理。他真的不能再选这种和他的人生有这么明确关联的课了。
整堂课,他写着漫不经心的小抄,然后晃回官邸。说实话,他现在超不爽。他对一切都不爽,那是一种没有特定目标、在心底蔓延的坏心情,而他带着这股情绪爬上楼梯,前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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