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一个人吃火锅啊?”曾平觉得裴则屿傻,“少爷,你来陪吃个火锅,不比偷偷送花好一百倍。”
可江岸就是会一个人去吃火锅啊。
话虽然这样说,挂了电话裴则屿腾一下就从餐桌上站起来了,他多少有些心虚,也没具体说自己要去哪儿,就说了句有点急事就从其他四个人诧异的目光下出了门。
江岸把桌上的菜吃了一半的时候,邻桌的几个人大概喝多了,开始发出吵闹的声音,江岸有点无奈,盯着桌上剩下的食物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要走。
没想伸手想叫服务生过来的时候,正和邻桌酒意正浓的Alpha对视上,在阻隔贴的作用下他没有明显察觉到信息素的威胁,但是对于醉酒的人来说,危险是来自各个方面的。
“怎么一直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喝一杯?”Alpha握着桌上的酒杯,直勾勾地看着江岸,“看你没怎么吃,要走了吗?”
江岸没有理会,等服务生过来就轻声说了声结账。
“这么晚了,你的Alpha怎么不陪你?”醉汉不依不饶,侧身越过服务生继续和江岸搭话,“难道是单身吗?”
Alpha的同伴们发出放肆的大笑,其中一个看起来没有喝太多的,一边笑一边冲江岸道歉,说他朋友喝多了。
服务生担心冲突升级,询问江岸要不要去前台结账,而裴则屿就在这时候进门了,他大概隔着窗就看到了店里的情况,直接冲着江岸过来,一把就Omega扯到了自己身后。
江岸有点诧异,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猜测大概是曾平的杰作。
而短短几分钟里,在裴则屿不甚明显的信息素和眼神的威胁下,隔壁桌醉酒的人选择了结账离开,江岸倒是得以坐下把刚才犹豫着不舍得放弃的食物吃完。
“今天不是没空吗?”江岸一边涮菜一边问道。
“嗯,父亲过生日。”裴则屿坐在江岸对面,双手抱臂看着江岸,“吃完晚饭刚好接了曾平的电话,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幸好过来了。”
江岸看了他一眼:“偶然事件,不用担心。”
“你约的人呢?曾平说你约了人。”裴则屿明知故问。
“我没有约人,”江岸却并无类似的试探,“只是饿了吃个饭。如果有约别人,我也不会答应明天和你吃饭,你应该不会以为我和你约的是个商务晚餐吧。”
裴则屿忽然心跳加速,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竟然对江岸的坦率更加没有抵抗力。
直到把江岸送到公寓楼下,裴则屿握着方向盘终于组织好语言,一侧头却看到Omega在副驾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裴则屿又把到嘴边的话忘了,情不自禁地向江岸靠进了一点点,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江岸的眉眼,他好像竟然对眼前的人生了见色起意的心。
感知到某种危险,江岸倏地睁开眼睛,面对近在咫尺的Alpha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胸前的安全带,并诧异于自己竟然会在车上睡着。
但是江岸没有将紧张表现出来,他缓缓舒了一口气:“明天?”
“明天我去学校接你。”裴则屿的眼神恢复了平静,身体也退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六点?”
“好。”江岸低头把安全带松开,拉开车门下了车。
如果发生了时间倒流,现在和两年多前的情人节是相似的,那时他们刚刚开始有可以称之为约会的行程。
之后一切变得很糟糕。
裴则屿不想再搞砸一次了。
而江岸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在狭小的车厢内,他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裴则屿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注视。
快五点的时候,江岸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煎熬了,他从床上跳下来,在床尾踱了几步,拿起手机拨通了时溪的电话,一边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接通电话的时候,时溪刚躺到床上准备睡觉,正好听到话筒里传来易拉罐被拉开时的清脆爆破声。
“你在喝酒吗?你那边天还没亮吧?”时溪的声音非常诧异,“出什么事了吗Alessio?”
“我答应和裴则屿吃饭了。”江岸如实向自己的Omega父亲交代,声音很轻。
时溪沉默了,比起江岸说的事,他深夜打电话说自己私事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时溪担心了。
“他还同意了我专利豁免的条件,他看起来......还没有放弃修复和我的关系。”江岸继续说道。
“你好像不开心?”
“不,我很开心。”江岸立刻否认,然后放下啤酒罐走到窗边揉着眉心,“既开心又为难,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我也不敢让他看出我很开心,因为那样好像看起来我是被钱打动了......他还说让我不要多想,他只是想有以后的合作,于是我又不太高兴,我又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看起来是很游刃有余的商人......爸爸,我后悔回来了。”
时溪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他很了解江岸,他一下子明白了江岸为什么会来这个电话。
“可是我现在得承认了,我决定回到这座城市,其实就是在期待能再见他......我骗不了自己。”
“那你知道你可能会面临什么吗?”时溪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于是忍不住把手轻轻搭在身边正靠在床头写谱子的丈夫身上。
江岸摸着窗边的开关,自嘲地笑了一下:“嗯,好了伤疤忘了疼。”
“爱情就是这样的,既要经营,也要碰运气,既要碰运气,也离不开经营。”
“那以前......你和父亲,你很坚定地离开他了。”江岸喃喃道,“我一直觉得,像你那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你父亲?他可从来没有试图修复我们的关系。”时溪把手从丈夫腿上收回来了,并做出噤声的动作,让身边的人不要因为一听到江毅飞的事情就像是要吃人,“我以前不知道你把我的选择当成如此重要的参考,如果你直接问我,我想......别太紧张Alessio,如果做不出决定,就享受一顿饭的时间就好,一顿饭,可以是结束,也可以是开始。”
江岸低着头,没有说话。
“还有,你也不是被钱打动,是被偏爱打动。”时溪轻声说,“谁不喜欢被偏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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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什么筹码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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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十八
周二下午裴则屿有外出见客户的行程,结束时间比预计的要晚,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五点。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他急匆匆地进了电梯,回了办公室没一会儿又一阵风似的跑出来。上来找他签字的法务经理甚至没认出他来,还以为是哪个部门的实习生误闯了总裁办,直到裴则屿过来主动把他手上的文件抽走低头查看并开口问问题,他才认出眼前穿着卫衣的“实习生”是裴则屿。
“这今天必须签吗?”裴则屿看着手里好几页的文件,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法务经理愣了一下才回答:“明天也行,要不明天我一早来。”
裴则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时间有点赶了,于是皱着眉转身,决定还是今天解决。放在平时以他工作狂的作风压根不会问这种问题,而现在在法务经理和总裁办几个秘书的眼里,他活像溜出去玩前被家长抓了现形被迫回去补作业的坏孩子。
这样折腾下来,裴则屿出来坐进车里的时候已经五点四十了,到宣大怎么也要二十来分,导航把晚高峰的堵车算上,甚至要半个多小时,裴则屿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翻出江岸的电话,觉得还是要提前打个电话。
没想到江岸的电话先打进来了,问裴则屿出发了没有。
裴则屿正从公司大门开出来,打着方向盘说可能要晚十分钟。
“抱歉,工作上临时有点事,我今晚可能走不开了。”江岸的声音有点为难,他也知道即使是想改时间,自己也说得太晚了。
“哦是吗......”裴则屿有点失望,“那你就先忙,我们可以晚点,还是改天?”
江岸听出了裴则屿的失望,但他也没什么办法,一边低着头把面前拆开的抑制剂包装塞进垃圾袋,一边轻轻说了句:“改天吧,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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