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晨照镜子发现自己嘴唇太白了,怕吓着没睡醒的林行知,就在附近的美妆店里买了个淡唇色的口红,他涂上后,用手大力搓红,再用纸巾擦掉点,抹上还算自然。
林行知没看出来,倒是提了一嘴他的嘴唇有点干,悄悄地给他塞了凡士林让他涂。
他在所有人眼前拼命地演着自己特别精力旺盛的模样,上课不打瞌睡,教林行知对付错题,冷静应考。
可他自己恨不得考前再多看几个考点,多写几道题。
他有点疯了。
进考场前出了冷汗,手揣在兜里一直抖。
要考年级前15,他做得到吗?
做不到怎么办……
林行知特别迷信地抓他去拜楼下名人雕塑,特别要拜牛顿爱因斯坦还有祖冲之,还给陆远写了一张逢考必过的符。
陆远开心归开心,但弦一直绷在那,没松过。
松了,就要落下去了。
陆远在考试前一天晚上,看着数学题头昏脑胀,没忍住吐了出来,那些符号数字全部都看不清了。
他低血糖晕坐在地板上一会,缓过劲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见天亮了,装作没事发生由回到床上。
他坚持到考试离场,他怕自己吐出来,干脆没有吃早餐。
整场考试太耗费脑力,他凭着做题习惯,一道一道做完,脑子沉着,收卷时候,脑子里紧绷的弦还松不下来。
他感受到了天旋地转,眼前的人都在晃,胃疼得直想吐。
他咬牙心里念着:快了,就快可以走了,等会就去吃饭。
铃声响,他起身时候,眼前一黑,扶着了桌子,甩了甩头,缓了一下。
他走得极其慢,腿僵硬极了,扶着楼梯扶手都不够力,视线范围越来越狭窄,出现许多的黑色暗角。
他跪了下来,吐出来今早喝点水,浑身上下的弦终于崩断了,在体力不支情况下松开了。
眼前一黑,有人扯了他一把,却抓了空。他坠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便不知道所以然了。
第74章
蓝白校服74
陆远太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之前眩晕晕倒,只是短暂陷入乌压压一片,眼前无物。
明明只是血糖不足晕倒,为何心脏会这般疼,腿会这般僵硬。
他的眼皮慢慢掀开,刺目晃眼的白光,瞧见的剪影却不是林行知,而是陆灵静,短直发的发尾在摆动。她嘴巴一张一合,喊着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
陆灵静不可能在这里。
她又来做什么,又要扯谎带他离开吗?
他不要离开这里。
他拒绝再继续做这个梦,闭起眼睛来,重新回到那片黑压压的池子里头,沉浸下去。
心脏忽远忽近的轻微疼痛弄醒了陆远,他小心翼翼地再睁眼,眼前人是金发的林行知,在白色的光线下闪耀着。
他便不怕了,抬头动了动手指,摸了摸林行知的脸,拭去眼角的眼泪。
“小兔子乖乖,不哭了。”
林行知抿着唇,瞧见陆远醒来,欣喜一闪而过,变成了愤怒。
他的甩开陆远的手:“你……还有力气插科打诨!”
陆远虚弱地笑了笑说:“对不起。”
“你睡得比上次发烧要久。”
“现在醒了,我怎么舍不得睡不醒。”
林行知不知再说什么好,被陆远堵了回去,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不耐烦地捋了一下头发。
陆远低血糖晕倒却睡了一个晚上到现在清早。
他想陆远低血糖而已,怎么能睡这么久,蜡白的脸,好像要一睡不起一样。
他要的不是对不起。
陆远对他不坦诚,不相信,那他又能撬开陆远的口去听什么。
他总是想到他的父亲,明明只是腿伤了,马上要出院了,却一睡不起了。
他冷着脸踢开病床旁边的小木凳:“等你输完液,我再来。”
期末考完就是暑假的开始了,大排档那儿,有了宋三叔,林行知可去可不去帮忙。
他现在气在头上,陆远又是那副不在意又要揭了过的样子,那他便走了,不去看这人虚弱让他心软的嘴脸。
他要躲到厨房里去,去工作。
火都要灭了。
陆远咬唇抓着心脏位置的衣服说:“可是,哥,我现在心脏疼,怎么办?”
林行知愣了愣,着急地弯下身去触摸心脏位置的皮肤:“这疼?心脏疼这不是开玩笑的,你这熬出个好歹来,我……”
陆远一个臂弯便搂住贴近他的林行知,起身一下,判错了位置,亲在了林行知的嘴角上。
“兵不厌诈。”
“好你个陆远!”
林行知用手推开陆远靠近的唇,捂住嘴的手被柔软湿润的舌舔了一下,林行知羞得面红耳赤,一拳打在陆远的肩膀上。
“哥,好疼啊。”陆远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林行知怕弄到他手背扎过针的地方,不敢动,任由着陆远抱着。陆远的脑袋在他腰侧拱来拱去,最后停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眼角有些红,眼睛圈着泪,委屈地抬起头说:“哥,你会不会嫌弃我病秧子吧。”
林行知被他弄痒了,气全消了。揉了揉陆远的头发,没说话,把陆远扶起来,拿了自己煲好的粥给他。
“不会。”
陆远接过粥,温热的,绵软的米粒,开花的米粒带着米香,漂浮其中的皮蛋猪肝猪心。
陆远吃了一口,粥不稠不稀,刚刚好,皮蛋入口即化,猪肝猪心没有腥味,明明是很普通的粥,但是那个味道,太像一个家的味道,就像是身置在一个温暖的厨房里。
他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陆信厨艺一般,但都会给他做粥喝,外婆会给他煲汤,忙碌的他们都会停下来,照顾着他。
陆信的手时不时贴上他的额头,外婆会给他掖好被子,温暖至极。
只不过是一天,他却觉得很满足,小时候宁愿多生病,让他们能一直在自己身边。
现在回来了,可他们都不在了,林行知来了,那种味道仿佛复活了。
眼睛被触动了一个开关,陆远捧着粥,哭得很伤心,眼泪一股股地流下来,成股的流下下巴,鼻水也争先恐后出来。
心脏在林行知要离开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了一下,不是骗人的。
林行知对他太好了,明明只是喜欢,没有血缘关系,也能对他这么好。
林行知看着他流眼泪慌了神,连忙把粥拿走了,陆远扯着不准他拿,眼泪都掉进粥里了。
“心脏很疼吗,我带你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
“没,没有……疼……”
林行知连抽了好几张纸巾,弯腰按着陆远的头,不知道从哪里擦,把陆远脸都擦红了。
蜡白的脸色好了不少,林行知不知道该喜该悲。
还说他爱哭,他除了在床上哭过,下了床的地方可以没有。陆远跟他正好反过来,突然一下就哭了。
林行知拿走了他的粥,抱住了陆远说:“为什么要那么拼?”
陆远听见这话,哭得更加多眼泪,抱着林行知哭了许久。林行知的肩膀被打湿了,林行知抚摸着他的背,像是给狗狗顺毛一样。
陆远哭得差不多了,哽咽着说:“你好像在摸狗。”
林行知锤了他一拳:“你现在可不是哭成狗吗?”
陆远冷不丁地回答上一个问题:“害怕考试退步了。”
“这么紧张,紧张到你都不想跟我睡觉了?”
陆远攥紧了林行知背后的衣服,闷闷地说:“害怕被骂。”
“你妈?”
“你骂人。”
“啧,我说是不是你妈妈?!”
“我逗你玩的。”
“陆远!”
林行知气急败坏地把陆远的满脸泪痕的脸全擦红了,陆远喊疼才罢休。
“认真点。”
“好的,知知同学。”
陆远从来没跟任何人讲过,嘴巴张不开似的。林行知看他踌躇,叹了一口气,吻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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