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年轻人,他笑着对梁坤说:“孙部说看车牌眼熟,让我来问问是不是梁先生。果不其然。”说完他的视线就停留在前座,没有往车里继续张望。
梁坤坐直,和一旁丁雪对视一眼。丁雪整了整披肩,朝人颔首微笑。
“该我下去打声招呼,不然老爷子又要说我没规矩。”梁坤笑了下,随即打开车门跟着来人去往隔壁一辆车。
丁雪扭头看梁径,收拢披肩:“你和时舒好好待着,妈妈也去看看。”
后排两只小的齐齐点头。
他们坐在车里,注视丁雪快步跟上梁坤。梁坤眼神似有责备,外面气温太低,他想让她回去。丁雪微笑着挽上梁坤,没说什么。梁坤只好搂住自己妻子。
堵得太厉害,此前连番的车鸣声响低迷不少。高架外空茫茫一片,新开发的楼层高低错落。
夜色沉浸,好一会,半空飘起雪碎。
时舒喝完了奶有些困,他挨着梁径打哈欠,梁径低头看看他,又去摸他的手:“下雪了。”
时舒叹气:“还要多久呀......”
梁径也不知道,往年除夕回安溪都会堵一阵,但今年堵得似乎格外久。
“咔嚓”一声轻响,车门又打开来。
进来的却不是梁家父母也不是梁家司机,而是一个洋娃娃装扮的小女孩。八九岁的模样。她一看到梁径就笑起来,脆生生的语气:“梁径!你怎么不过来找我?”
时舒唰地坐直,然后扭头朝梁径看。
不远处,一位年轻妇人正和丁雪说话。
梁径叫她:“孙音音。”
孙音音甜甜一笑,很大方地在车里坐下,一点都不局促:“我们也去你家看你爷爷。不过晚上还要赶回来,要不要一起放烟花?我听我爸说,今年你家订了好多烟花。”
梁径笑着点头:“好。”
时舒乖乖坐着,打量了会孙音音又去瞧微微笑着的梁径。
孙音音还想说什么,转眼和时舒对视上,笑着问道:“你是谁呀?”
时舒被小美女看得不好意思,脸有点红:“我叫时——”
“音音!”外面的年轻妇人喊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车鸣声响了许多,车流有了松动迹象。
孙音音轻快下车,对梁径和时舒摆摆手:“待会见!”
时舒也不由自主跟她招手,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只是招到一半的手很快被梁径摁下,转头,梁径疑惑看着他:“你跟她招手干嘛?”
时舒被梁径瞪得有点懵懵:“她说再见,我跟她再见啊......”
梁径梗住,半晌,语气平平:“其实可以不用招手。”
时舒:“......”
前头车流缓慢挪动。
梁坤搂着丁雪朝这里快步走来。
时舒有些好奇,他问梁径:“孙音音是谁啊?她好好看。”
梁径瞥他一眼,关上车窗:“别人家的女孩。”
时舒:“......”
过了会,时舒又想起来什么,问他:“你怎么没去找她?”
梁径都快忘了孙音音刚进来那会说的话了,看着时舒莫名其妙:“我去找她干嘛?我为什么要去找她?”
时舒眨了眨眼:“哦。”
雪慢慢下起来。车窗上很快有了细细的水痕。
烟花的动静越来越大,即使隔着车窗,眼前还是没一会就亮如白昼。
时舒不知道哪里惹到梁径了,他坐在座位上,双手垫在屁股底下,低着头晃着脚,偶尔余光瞅瞅冷着脸的梁径。
前排坐着的夫妻从上车开始就小声说着话,这会声音忽然大了些许。
时舒敏感察觉梁家父母又要吵架。他忽然有些后悔跟着来,这会手脚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有点尴尬,又有点无措。
明明还生着舒茗的气,但这一刻他很想舒茗。
手不自觉往兜里摸的时候什么都没摸到,时舒猛地慌起来。
手机落家里了。
时舒呆呆坐着,好几秒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孤零零的。
车窗外的烟花灿烂得不得了,但他一点都不想看了。
如果要联系舒茗接他回去,就得麻烦丁雪或者梁径。但是现在,丁雪和梁坤在争执,梁径......
时舒转头去看梁径。
梁径撑着额头看窗外,神色很淡,侧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自己父母的争吵好像没有干扰到他的情绪,感觉到时舒看他的时候,他慢慢转过脸来。
时舒搞不懂梁径的脾气,接触到梁径淡漠的视线,心底的惶恐变得有些委屈——他应该听舅舅的话的。
“怎么了?”梁径注意到时舒眼神,伸手就去握他垫在屁股下的手。
时舒飞快抽开,他也有脾气了,小小声:“不想告诉你......”
梁径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朝时舒靠过去:“你说。”
时舒抿着嘴就是不说,被梁径攥住的手死命往外抽。
两个人暗地里较着劲,梁径盯着时舒犟犟的小脸,刚要说什么,就听前排梁坤一声厉喝:“好了!”
时舒吓得一抖,小脸煞白。
梁径皱眉,有点不客气:“爸!”
梁坤面色铁青,扭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丁雪脸也有点白,她朝后看了眼,也顾不得什么了,快速对梁坤说:“好什么好!?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爸给你安排的路子就是让你好好走的!那姓孙的会提拔你?!他把你当挡箭牌呢!等着哪天弃车保帅——”丁雪声音压得更低:“老爷子辛辛苦苦推你出局,你非要去蹚那浑水——”
突然,车子颠簸两下,车速一下慢了不少。
快到了。
雪碎在半路变成雪粒,窸窸窣窣敲打在车前窗上。
未等车停好,梁坤猛地打开车门,甩手哐啷一声巨响。
夫妻俩谁都不搭理谁,一左一右下车,气势都不小。
时舒吓得都不敢下车了。
司机朝后看了眼,梁径说:“叔叔,我们再坐一会。”司机点点头,下车的时候吴爷正巧过来,梁径也和他说再坐一会。
“时舒别怕。”
梁径拍拍时舒的背:“我爸就是这样。没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妈能解决。别怕。”
时舒后悔死了,觉得很麻烦但又实在想回去,他可怜巴巴地说:“梁径,我想回家......”
梁径握住他的手,没理会这句:“我带你去看灯笼好不好?你还记得东边的小台阶吗?过年的时候那边全是灯笼,可好看了。一会烟花也在那边放。我们一起放烟花。好不好?”梁径看着他,几乎可以说是哄骗的语气。
时舒注意力轻易被转移,他朝车窗外看了看,人影幢幢的,点点头说:“那好吧。”
下车的时候,吴爷弯腰对着时舒笑呵呵:“时舒也来啦?”
抬头,梁宅的门第灯火辉煌。
时舒第一次发现,记忆里那个炎炎烈日下的清凉古朴的老宅子,居然还有这样一副隆重盛大的面貌。
路上遇见的小女孩此刻就站在前堂环顾左右,同龄人太少了,她一看到刚下车的梁径和时舒,就蹦蹦跳跳朝他们招手,笑容灿烂。
梁老爷子正从一侧回廊拐出来,身边跟着的就是女孩的父亲。
远远的,梁坤站在正对面的廊檐下,父子俩隔着人群对视。很快,梁坤移开目光,灯光晦暗,他面色十分差。
梁老爷子用眼神教训了自己的儿子,转眼换上慈蔼温和的目光,朝门口的梁径和时舒招手。
梁径拉着时舒的手走过去。
灯笼确实好看。红彤彤的,映在雪里十分夺目。
空气里有腊梅和水仙的浮动气息。烟花还没彻底燃起,周遭闪着零星的白昼。错落的光影在头顶起起伏伏,每个人的面貌都一会一个样。
路程不长,但中途梁径已经被迫停下好几次和周围的长辈说话。
有几个人时舒有点印象,但大部分人都十分陌生。他们俱是衣冠正派,谈吐不急不缓,其中两个甚至还弯腰和梁径说了会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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