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田云逐突然想到什么,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调整对焦开始录像。
说来奇怪,两个年轻人似乎跟当下流行文化格格不入。自小老成持重的姜浔自不用说,可田云逐自小从城市里长大,一张脸更是嫩得能掐出水来,正是肆意青春的好时候,性格上竟然也意外的沉静内敛。拍拍小视频似乎是唯一能在他身上窥见的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小习惯。
田云逐喜欢用小视频记录他的生活。
姜浔也喜欢盯着他拍摄的样子看。
可他的切入点往往很独特,拍摄的时机也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只是想到就拍了,不加任何滤镜,多数时候画面里没有对话,旁白,特效。就连画面,光影,色调的调配也不经设计,一派天然。心情是连接是点点滴滴平凡日常的唯一灵感源泉。
可姜浔从没在朋友圈看田云逐发过任何一段视频。他拍了那么多,不声不响存在私密的硬盘里,似乎只想留给自己一个人看。
房间里的空气有点干,田云逐舔了下下嘴唇。闪烁的光影里,那一小片唇瓣湿湿亮亮,就像涂了层晶莹的唇膏,丰润柔软。
余光里都是五颜六色地火光,姜浔清灰的眼眸中央却只盛着那两片水盈盈的唇。
姜浔喉头艰难滚动,回神的时候发现田云逐已经放下手机,也在侧头看着他。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高领毛衣,脖颈的线条优美,半明半暗的脸颊纯净又撩人。整个人也像一只美轮美奂的烟花,在他眼前绽放出惊人的美丽一瞬。
可是余光中的烟火纷纷落幕,像是某种告诫,眼前的这份美丽很脆弱,更短暂。他不舍得伸手去碰,怕日复一日硬硬抗下的压力化作戾气逼疯自己的理智,怕一切小心隐忍前功尽弃,怕他碎在自己的手心里,更怕不小心错过一眼,他就像烟花一样消散在夜风里。
“浔哥?想什么呢?眉头都能夹核桃了。”
田云逐收起手机,习惯性地伸手按住姜浔的眉心,感到纵深的弧度在他指下一点点塌陷。
姜浔把那根凉凉的手指握住,心里才总算觉得踏实了一些,
“在想你。”
田云逐假意不解地眨眨眼睛,睫毛抖动,目光在阴影下不动声色地躲闪,
“我就在这儿啊,还想我做什么。”
“你在这儿我想不了别的。”
田云逐似乎对这个回答很受用,轻声笑了笑,
“好吧,那你随便想。”
笑了一会儿,田云逐倾身凑近姜浔的耳边,
“浔哥,今晚,你想怎么着都行。”
“只限今晚。”
第129章 烟火
气氛一直很好,田云逐的嗓音也软软的,一句一句贴着姜浔的耳根钻进去,让人不可救药的一点一点丧失警觉。
可田云逐口中那句古怪的时间限定还是让姜浔那双清灰的眼眸在火光中迅速失温。他来不及深究,疑虑和不安还没落到实处,就被嘭的一声巨响打乱,明与暗强烈反差,凝滞的视线被刺目的白光覆盖掉。
就在天空被重新炸亮的那一瞬间,田云逐突然仰头吻住了姜浔的唇。
湿滑柔软的小蛇蜿蜒爬上嶙峋荒凉的唇峰,缓慢又坚定地爬过紧绷的唇线,再不遗余力地寻找缝隙钻进去,带来危险又迷醉的气息。
姜浔在忽明忽暗的天色中疑心听到灵魂震颤的声音,全身的定力都在这条小蛇强装出来的游刃有余中土崩瓦解。他用力扣住田云逐的后脑,手指贴着头皮陷进柔软的发丝深处,然后反客为主地用力回吻住那双在摩擦下变得殷红丰软的唇。
两个人在漫天烟火下拥吻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
分不清是窗外烟火还是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炸裂的光晕,田云逐眼前五彩斑斓,被吻得缺氧眩晕。姜浔这次被勾起了骨子里狠劲儿,吻得发了狠,弓起脊背,把田云逐禁锢在自己用血肉铸造的牢笼里。一双手用力过猛,手背血管隆起,已经脱离了意识的掌控的力道无法轻易收回。
田云逐挣脱不开,频临窒息却出奇的平静。也许因为咫尺之遥的那个人是姜浔,他忽然福灵心至一样得到了一个灵感,忽然觉得在盛放的烟火和蚀骨的拥吻中失去意识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至死不渝的浪漫。
他渐渐松开抓着姜浔的手,思维混沌,身体失重般向下滑去,眼中却闪出朦胧晶亮的笑意。
姜浔猛地停下动作,
“田云逐,看我,呼吸!”
他托起田云逐的背,像托着一片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帮他平复呼吸。
田云逐缓了一会儿才看清姜浔一脸惊痛的样子。嘴唇微微张着,甚至让凶狠至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风雨欲来的昏暗里,姜浔兴师问罪似的死盯着他,半晌的沉默足够酝酿成百上千句责难,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田云逐忘了害怕,只觉得心疼。他直起身子,试探着往姜浔左边的肩膀上靠了靠,
“浔哥,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是你我才突然没忍住。我知道你不可能伤到我,就是不知怎么鬼迷心窍了,忍不住想稍微体验一下。”
姜浔还是不出声,田云逐只好自说自话,
“挺浪漫的,你不觉得吗?”
“浪漫致死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住口!”
姜浔破天荒冲田云逐吼了一声,声音哑的不像话,霸道严酷的气势荡然无存。
“田云逐,大过年的,你胡说什么!”
姜浔极为克制地扯开田云逐攀上来的手臂。在胸口激荡的甜蜜一瞬间被冰冷浸透,他甚至感到绝望,感到从脚趾怕生至头发尖的无力。田云逐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人从天堂一秒钟坠到地狱。
田云逐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他手心迅速凉透的湿腻汗水和姜浔的微微颤抖。
“田云逐,算我求你……”
直到这时田云逐才切切实实有些慌了,
“浔哥……”
“当当当”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姜浔抬起低垂的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过去开门。
“浔哥,礼花都放完了,你这儿还有没有别的存货,赶紧的贡献出来。”
老谢探进头来,笑着朝田云逐眨了眨眼,
“哎,小甜兄弟,你真的不出去放啊,一会儿我们都放完了你可别后悔啊!”
田云逐慌乱地点点头。
“走,我跟你出去拿。”
不等他说些什么,姜浔已经迅速离开拉着人走远远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
窗外的喧哗愈演愈烈,田云逐一个人惴惴不安地在房间里等了又等,一直没等到姜浔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从炕头爬起来,穿好衣服。就算外边看起来并不是冷得刺骨,他也想尽量在姜浔眼里表现得稍微好一点,于是又认真给自己多裹了一层,戴好围巾帽子。穿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家里的烟花放完了,谢哥和小灰又从姜浔那搜罗出了一大箱仙女棒。连村里的孩子们都被吸引了过来,一群人正挤在院门外面挥舞手臂。烟雾一阵阵的腾起,比夜色更加浓郁。
田云逐在院子的角落发现了姜浔,他正倚在阴影里抽烟。
田云逐立在门口还没做好心里建设就被眼尖的小灰给发现了。他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朝田云逐怀里塞了一小把仙女棒。
“拿着去跟浔哥一起放吧。再不赶紧的都被那帮小孩儿抢没了。”
“谢谢。”
田云逐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姜浔身边,几乎是对着一道浓黑的影子嗫嚅道:
“浔哥,我错了,对不起。”
姜浔既没出声,也没转头看他,只是朝远处吐出一口白雾,然后突然原地蹲下,把剩下的半截烟换到了远离他的左手边。
田云逐愣了一下,也跟着一起蹲下,
“大过年的,我不该口无遮拦乱说话。”
姜浔仍然目视远方,根本不理他。
“要不,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跟谁都没说过,说完了你就原谅我?
其实,我一开始不相信感情能够长长久久,不光是因为我的病,更主要的是因为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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