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仲星燃从来不会把这一面带到公众面前,舞台上的他永远是气场爆棚的,永远是驾驭全场的。
当那束光出现的时候,他就是他们心中的偶像,他们独一无二的热爱。
花絮中仲星燃因为睡眠不足,走到哪里都能打瞌睡,工作人员不停地逗他跟他玩儿,尽管他看着很疲惫,脸上还是时不时露出笑容,笑着踹工作人员的屁股。
演唱会当天,后台忙成了一锅粥。
乐队老师、灯光老师、音响老师,无数背后的成员促成了这场轰动一时的演唱会。
仲星燃在台上唱了一首又一首,现场气氛极度热烈,场馆里人山人海,所有的粉丝都为他欢呼鼓掌。
最后,他大汗淋漓地休息了片刻,拿了把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对着话筒笑着说:“结尾这首歌,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当然也要送给我最喜欢的人。”
底下想起阵阵尖叫声,大屏落在了坐在第一排的闻纪年脸上,下面喊得更响了。
这是闻纪年第一次看见自己笑得这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甜蜜。他坐在一片赤红色的灯牌中,眼里只看得见舞台上那个正在发光的人。
吉他前奏响起,正是那首《销夏》。
“行到傍晚遇见夏天
雷声攒动阴雨连绵
你在车窗外熄灭我手中的烟
雨水落在你眉眼间
消散转眼
期盼晴天后又见面
云朵像彩虹般缱绻
我游离过几次橱窗几次商店
和小熊坐在你面前
收集笑颜
你是那一颗被投放到我怀中的流星
将整座孤岛的寂寞驱逐干净
My babe babe你让天空再次放晴
你的声音像驱散潮湿的风铃
树下不只有一地落樱
也有我激荡的心情
My sweety sweety遇见你是我的荣幸
你的眼神驱散所有电闪雷鸣
如果能得到你的回应
让我再叫你声卿卿”
仲星燃抬起眼眸,在万千观众席里,看见了闻纪年。
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他是人群中唯一的心动。
……
花絮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他拿着吉他去观众席那段被闻纪年剪掉了,他悄悄地收回手机。
仲建涛有些沉默,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闻纪年主动开口道:“仲总,您应该很少看见仲星燃工作时的样子吧,我今天来拜访您,一来是见一见长辈,二来也是想让您知道,真正的娱乐圈工作是什么样的。”
看见仲建涛犹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在仲建涛眼中,明星估计就是每天以色侍人、陪酒吃饭,从不做正经事
,但其实这个圈子里,也有很多人是为了梦想在正常工作的。
“这个花絮很短,您看到的也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对音乐的热爱,对唱歌的执着,在背后付出的汗水,这些都不是一句‘不红就回来继承家业’可以抹杀的。”闻纪年说道,“您知道网上是怎么评价他的吗?说他靠后台走红,说他实力差不努力,当他回家想寻求一点鼓励和安慰的时候,您却说了和网上一样的话。”
仲建涛心里一震。
他可不是说了和网上相同的话吗,五年为约,不红就退圈。他何尝不是……一句话抹灭了仲星燃所有的坚持。
他神色复杂地望向闻纪年,“你给我看这个就是为了说这些话?你不想让我同意你们的事?”
闻纪年淡淡地说:“比起您的同意,我更希望您多了解他一点。您是他的父亲,即使他再嘴硬不服输,再不愿意回来,终究也是希望在事业上得到您的认可的。”
仲建涛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人好一会儿,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摇着头自嘲道:“没想到你一个外人,倒是比我看得更清楚。小时候我太宠着他了,要什么给什么,后来他上了大学,我开始思考是不是我和他妈妈把他惯坏了。我只是想把最好的给他,却没想到他变得越来越不肯接受。”
闻纪年始终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娱乐圈,但此时也不好多问。
他平静地说道:“也许您觉得那是最好的,对他来说并不是,他也有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
仲建涛安静了很久,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人往往身在局中才会看不透,谢谢你给我看这些。”
闻纪年感到有些诧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度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在他接触的中年人当中,很少有仲建涛这种能放得下包袱的。
他不由想道,或许仲星燃也不是那么了解他父亲吧,这父子俩对其他人都很开明,唯独对彼此有一道隔阂。
“您言重了。”他说道。
仲建涛摆了摆手,“我不是在跟你客气,你今晚留下来吧,去陪陪星燃。那小子脾气像他妈妈,犟得要命,你劝他吃点东西,你们的事以后再慢慢说。”
他的语气稍有松动,但依然留了个口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在离开前,他想了想,又说:“你能把刚才的视频发给我吗?”
闻纪年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看着仲建涛背着手慢慢离开,他心里一阵感慨。不管他对这一行的偏见多么深刻,至少他还是愿意了解自己的儿子的,遇到这样的父亲,仲星燃也算是幸运了。
*
入夜,仲家负一层棋牌室里。
除了仲建涛之外,所有人都到场了。
闻纪年坐在麻将桌的最右边,仲云起进来的时候,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来。他是刚洗完澡被常晓茹叫下来的,身上松松地套了件深蓝色浴袍,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对着闻纪年暧昧一笑。
“跟我爸聊的怎么样?”他低声询问。
仲星燃往那边看了一眼,立刻伸手抓住闻纪年的椅背,直接将他连人带椅子拖到了自己旁边,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闻纪年还没来得及回答:“?”
仲云起:“……”
他满脸黑线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你至于吗?我就跟他说句话而已,怎么这么小心眼。我看上他,那都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记仇呢?”
他不提还好,一提仲星燃立马瞪向他,“觊觎自己弟妹是很光荣的事吗?你信不信我告诉妈,你看她抽不抽你就完事儿了。”
闻纪年:“…………”
仲云起一天连着受气,顿时怒了,“我靠,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千辛
万苦把你媳妇儿带回来,你居然还……”
常晓茹走了进来,脸上敷着黄金面膜,兄弟两人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装作若无其事地各自看向天花板。
闻纪年坐在中间,开始真实心疼常晓茹了,她每天过得都是怎样鸡飞狗跳的生活啊。
常晓茹摘下面膜,神采奕奕地说:“家庭成员全部到齐,现在我们来简短地开个小会。”
“妈,你真是天生老板命,开会比我还勤。”仲云起忍不住道,“老爸呢,他怎么没下来?”
常晓茹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这次秘密会议是瞒着你们老爸的,我还为此特地骗他吃了一颗安眠药,他现在睡得正香呢。”
仲星燃小声跟闻纪年咬耳朵,“太可怕了,果然最毒妇人心。”
常晓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马上闭嘴,乖巧坐正身体。
常晓茹正色道:“本次会议内容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我们要解决老东、你们爸爸反对燃燃和纪年的问题,这个问题比较棘手,需要集思广益,所以我才把你们全部叫过来了。”
闻纪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出柜这种事还要来一场头脑风暴吗?解决完之后是不是还得投票选出最佳员工?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心疼好像有点多余。
常晓茹双手捂住胸口,接着说:“其次,我们还要商量一下婚礼的事。你们既然连结婚证都领了,怎么能没有一场世纪婚礼呢?”
闻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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