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要不这样吧,您说您只试了一次密码,这个有三次机会,除非三次全错才会彻底锁死。反正您也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后几次再试不出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随叫随到。”
仲星燃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等师傅走后,他坐在茶几上,抱着手臂看着那个保险箱。
里面到底是什么呢?密码又会是什么呢?
不是闻纪年的生日,难道是他自己的?
不可能,如果是他的生日,那闻纪年更容易猜到。
难不成是纪念日?
操,他们纪念日那么多!是哪个啊!
或者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是第一次上床呢?
仲星燃恼火了捋了把头发,五年后他的心思也太难猜了!
思量再三,他还是鼓起勇气,尝试了一组数字:0831。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闻纪年的日子,高一开学那天。
仲星燃从来没有告诉过闻纪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他的印象蛮不错的。
当时是开学第一天,老师还没有安排好座位,大家都是随便坐的。闻纪年坐在倒数第二排,旁边坐了个不停偷看他的女生,仲星燃懒懒散散地坐在他正后方。
他看着那个女生一会儿往旁边看一眼,还红着脸低头发消息。
她不知道,后排将她的屏幕看的一清二楚,上面满屏都是尖叫,疯狂跟朋友说自己的同桌好帅好帅好帅。
后排看不见闻纪年的脸,只能看到他穿着棉质白t,头发修剪的整整齐齐,领口和发尾间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脖子,低头时脖颈的骨头突起来,肩胛骨将后背的衣服撑起薄薄的弧度。
仲星燃觉得好笑又好奇,他也想知道这个同桌有多帅,于是便起了点小心思。
他故意把笔袋扔下去,拍了拍闻纪年的后背道:“喂,帮我捡一下。”
手掌碰到肩胛骨,脆弱的手感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闻纪年正在预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和语气,弯腰捡起笔袋,回头放在了他桌上。
仲星燃看见他的脸,只觉得呼吸停止了几秒。
他从小因为仲云起的原因,见惯了各种明星脸,妈生的后天的,然而全都没有这张脸来的惊艳。
后来他常常在想,也许第一眼看见闻纪年的时候,他就有点沦陷而不自知了,只是后来的偏见盖过了刚开始的悸动。
有些人,一眼就注定一辈子。
不因为他是谁,他做了什么,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掀起他全部的心动。
仲星燃深吸一口气,转到最后一个数字。
咔哒。
密码锁发出一声响动——开了。
第37章
仲星燃疑惑地打开柜子门, 保险箱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牛皮纸袋。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猛烈跳动,一种强烈的预感袭来, 他立刻伸手把那个厚厚的纸袋拿出来,匆忙解开缠绕的绳子,将里面的文件倒出来。
当看见照片上熟悉的脸时, 他的整颗心都拎了起来——果然是闻纪年的档案, 真的在他手上, 仲云起没有骗他。
除了去找仲云起之外, 他也向业内各种消息灵通的人士打听过很多次, 但总是被告知闻纪年的消息被买断了,原来这个买断的人, 真的是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 仲星燃甚至有点不敢去碰那一沓纸。他像一个徘徊在门外的窃贼, 明明推开门就可以登堂入室, 却感到心里阵阵不安。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份周全到事无巨细的档案,甚至连一般的私家侦探都做不足这些功课, 从闻纪年出生开始一直到出道, 里面还包括了他幼儿园、小初高中的全部合影。
闻纪年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外公和外婆都是大学教授,妈妈在地质局工作。他的爷爷奶奶是经商的一代,爸爸有几家自己的公司。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应该会过得富足美满,从他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贵族学校就能看的出来。
小学时, 他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合照总是站在C位, 年年成绩都是第一名。文艺晚会上,身边围了一圈男生女生跟他拍照。
仲星燃看着照片上稚气未脱的闻纪年,紧张的心情渐渐柔软下来。
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两只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放在人群中也很突出。从小就长得这么漂亮,难怪长大后迷死一票人。
他微微笑了笑,手指抚摸过小闻纪年的脸蛋,好像隔着遥远的时空触碰到了他。
然而这幸福美好的一切,在他十岁那年一夜消失了。
他的父亲做生意受骗,合资方卷款跑了,原本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洞,后来遭人陷害愈演愈烈,进而造成了整个公司的危机。爷爷奶奶拿出全部家底做赔,奈何他们运气实在不好,另一个投资人把剩下的钱款也卷跑了,这下全家都被套了进去。两个老人辛苦大半辈子的努力毁于一旦,立刻身体撑不住倒了下去。
当时他母亲已经病重,每天的医疗费高达十多万,机器一开烧的都是钱。他父亲想把房子卖了给她治病,但所有资金链全部被冻结,到了走投无路的状态时,他去借了高利贷。
那一年的除夕夜,外面下着大雪。
他母亲终于从ICU里出来,可是后续的治疗还要耗费很多很多钱。趁着父亲去借钱的时候,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管子拔了。
当时闻纪年就趴在旁边睡觉,他今年期末依然是全校第一,开心地把成绩单放在病床边。这间病房的人都回家了,晚饭隔壁的奶奶给他们送了热腾腾的饺子。
他带着过年的快乐入睡。
睡醒之后,他没了妈妈。
第二天,父亲一夜白头,安静地把他送去了舅舅家里,自己走到医院顶楼的天台上跳了下去。
那帮要债的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而是不断骚扰闻纪年舅舅一家。舅舅可怜他无依无靠把他留了下来,可舅妈和表哥都非常憎恨他,为了不让舅舅为难,闻纪年只能跟着他一起去打工赚钱。幸而舅舅没有因此放弃他,一边拿私房钱安抚要债的,一边让他去读了高中。
高三,他被星探发现。
大二,他签了协议正式出道。
仲星燃看得喘不过气来,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戳了个对穿,痛到他几度弯下腰大口呼吸,喉咙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有想过闻纪年家里是不是欠了钱,最多欠个百来万几千万,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过得这么含血带泪。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爱他。
他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会不会觉得,如果那天自己要是没睡着就好了?会不会痛恨自己,痛恨每一个除夕夜?
爸爸也扔下他后,他又会想什么呢?
世上最后一个直系亲人也没了,他会哭成什么样子……
虽然上面都是陈述性语句,字里行间透着一份档案该有的冰冷,可这些字眼描述的是他真实经历过的。
仲星燃能想象得到,在那个下大雪的天气,小闻纪年穿着一身不能保暖的棉衣,被送到舅舅家。舅妈嫌弃地看着他,让他去储藏间睡觉,半夜跟舅舅吵架要把他赶出去。
他会一脸倔强地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吗?
他就这么过了八年。
当时他一定很绝望吧,连高中的学费都是借的,而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对他的?他说闻纪年是讨人厌的gay,活该没朋友。他让闻纪年把桌子搬远点,别靠近他。他还和闻纪年打架,闹到班主任那里,连累他一起在门口罚站。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打小闹,可对闻纪年来说却是雪上加霜。
悔恨的痛楚铺天盖地袭来,仲星燃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了,眼眶红得吓人,眼底布满血丝。
手里的纸被他攥得皱巴巴,一滴水珠落在纸上,他放下文件抬起头看着耀眼的水晶灯,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把眼泪忍回去。然而眼前的水晶灯逐渐变得模糊不堪,周围的一切都被水雾遮住了……
过了很长时间,心脏传来钝痛的还是挥之不去。
他现在完完全全明白了,五年后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闻纪年被黑到最惨的时候,和他结婚并交付了所有资产,不是因为想挟恩图报,而是他在那时刚好拿到了这份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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