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小樱桃手指头摸了下旗袍边角的蕾丝花边,羞愧得像个小孩子,“妈妈不好呀。”
“不好?”宋玉章想了想,歪了脑袋,“是做婊-子吗?”
小樱桃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拉了宋玉章的小手,“都怪妈妈没本事。”
宋玉章小手拉着她的手,“那以后不要做了。”
“不做……不行呀……”
小樱桃小声道。
宋玉章低下头晃了晃两条小腿,思索良久之后,他道:“等我长大了吧,等我长大,考上状元有出息,你就不要做婊-子了。”
小樱桃笑弯了眼,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呀。”
“其实也没什么,”宋玉章安慰道,“我觉得你挺好。”
“真的?”
“真的。”
小樱桃搂了他,在他头顶柔软的头发上很开心地亲了一下,“我们宝宝最好了!”
翌日,小樱桃便带着宋玉章去买了身新衣裳,上照相馆拍了张照,照片几天后洗出,小樱桃抱着穿了海军男童服饰的宋玉章,她笑微微的,宋玉章反倒看着很庄重。
小樱桃拿着照片给宋玉章看,“看我们宝宝多好看,谁不理你,谁就是大笨蛋。”
“你也好看,”宋玉章投桃报李,“谁说你坏,他也是大笨蛋。”
母子两个手拉着手,窃窃地一起笑了,快乐地说着这世上所有人的坏话,喜滋滋地一同牵手回家去了。
第202章 番外十
军校毕业之后, 同期的同学都已经去了军队报道,聂饮冰却是提着行李孤身一人默默返回了海洲。
“二爷,回来了。”聂茂上来就给他提行李, 聂饮冰放开手,叮嘱道:“里面有颗手榴弹, 小心。”
聂茂手臂僵住, 面上带笑道:“怎么带了颗手榴弹回家,怕是不安全吧?”
聂饮冰道:“是颗哑弹。”
聂茂心想那叫他小心什么呢,他走了几步后, 按照自家二爷的性情揣测了一番后才恍然大悟,二爷不是叫他小心,而是嘱咐他要小心收好这颗手榴弹, 别磕碰了它。
聂茂啼笑皆非,将行李提进了聂饮冰的院子。
手榴弹是同学送的。
聂饮冰在同期是当之无愧的头名, 无论骑射都出类拔萃, 在军事策略上得分也很高,可以说是一位全方位的人才,学校里的老师都评价他是“专为战场而生”。
可惜,这样一位人才却拒绝了入伍的命令,毕业就要回老家开矿去了。
班级中的同学对此大为不解, 有性情激进的,给聂饮冰送了一枚哑弹, 其中的暗示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聂饮冰收下了。
因为他想他或许余生都很难再触摸到炮弹, 留个纪念也好。
聂饮冰在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书房内, 书桌上堆积如山, 杂而不乱, 微偻的身影正侧站着观看手上的信件, 一缕银色细链荡在脸边,薄薄的水晶镜片夹在深凹的眼窝处,反射出些许微光。
“大哥。”
聂雪屏听到动静回过了脸,面上顿时露出了微笑,“回来了。”
聂饮冰大踏步地走入屋内,在书桌前停下,很规矩地一弯腰,“回来了。”
兄弟二人在书房内的沙发分坐,聂雪屏给聂饮冰煮茶,凝视了一番之后,作出判断,“精神不错。”
聂饮冰“嗯”了一声。
聂雪屏心中微叹,想他这个弟弟还是老样子。
其实当初聂饮冰去军校,他心里是不赞同的,只是他对于弟弟妹妹的选择,一向是尊重大于干涉,既然聂饮冰想去,那就去吧,只约定了一条——不能真上战场,聂饮冰去读军校的初衷也并非是爱好军事,他同中学的那些同学合不来,想去个清净点的地方。
几年的军校生涯,聂饮冰过得很顺心,军校是用拳头而非用嘴交流的地方,他觉得那样的环境很好。
只可惜一点,他在军校真正爱上了军事。
“既然回来了,就先歇一段时间吧,”聂雪屏给他倒了茶,“青云正在法国度假,要不要过去找她一块儿玩?”
“不。”
聂雪屏毫不意外,微笑着端起自己的那杯茶。
这几年,聂雪屏差不多一年也就同聂饮冰能相处个几天,过年的功夫才能见上面,兄弟感情没有淡,但两兄弟坐在一块儿,也确实是很安静沉默。
聂饮冰不会说话,也怕同人交流,对聂饮冰而言,兄弟俩坐下喝一杯清茶,比说上千言万语更舒心,聂雪屏知道他的“毛病”,所以也乐意体贴这个口拙的弟弟。
喝完茶之后,聂雪屏道:“去看看伯年吧。”
聂饮冰站起身扭头就走。
聂雪屏望着他标枪一般的背影,感觉聂饮冰还是有些变化,变得挺像一个兵。
聂伯年正在院子里捡树叶。
天气还热,树木还并未到落叶纷纷的季节,掉在地上的叶子都有些许残缺,不大美丽,不适合做书签,聂伯年很苦恼,撅着屁股脸快要贴到地上地去搜寻,冷不丁地他便被人一把抄起,聂伯年惊呼一声,一回头便对上聂饮冰锐利清冷的眼睛,他立即笑了,笑起来的弧度要比他父亲深上许多,“二叔!”
聂饮冰抱着他掂了掂分量,“胖了?”
聂伯年一只手拿着一片细小的树叶,一只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眯着眼睛快乐道:“我今年胖了三斤。”
“不错,继续胖下去,”聂饮冰抱着他往回走,“能多活几年。”
聂伯年无言半晌,还是接受了二叔这美好的祝福,乖乖地点了点头,将手里那片并不满意的树叶递给聂饮冰,“二叔,送给你。”
聂饮冰接了那片树叶,插在胸前制服的口袋里。
“我没什么东西可以回礼。”
“没关系,二叔,我不要礼物。”
“嗯。”
聂饮冰解释道:“我这趟回来,只带了颗手榴弹。”
聂伯年好奇地眨了下眼睛,“什么是手榴弹呀?”
“就是炸弹,”聂饮冰将他放在摇椅上,单手大概比划了手榴弹的大小,做了个拉环的姿势,“威力不小,一颗就能炸死不少人。”
聂伯年慢慢张开了嘴。
聂饮冰垂下双手,冷峻道:“可惜我带回来的是枚哑弹。”
聂伯年又慢慢把嘴闭上,小手互相抓了一下,他大概猜到哑弹是什么意思,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小声道:“真可惜。”
聂饮冰在海洲呆了几天就有些呆不住了,他在军校里有个还算要好的同学,名叫张常远,张常远的年龄要比他大上一些,性情上很大而化之,嘴里是三句离不开脏话,“妈了个巴子”“格老子”“我日你先人”这些都是常不离嘴。
军校里遍地都是将门虎子,谁都不惯着谁,吵着吵着就打起来那是相当平常的事,聂饮冰作为军校里最拔尖的,极少同人动手,他认为那样很冒犯军人的形象。
张常远是少数在军校中有幸挨过聂饮冰揍的同学,都是多亏了他那张臭嘴。
然而两人倒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家里都有个哥哥,都不让他们上战场,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张常远比聂饮冰强一点,好歹是争取到了进部队的机会,只不过是个闲职,那也好许多,最起码手下有兵。
张常远知道聂饮冰在海洲一定憋得慌,便发了电报回去,叫聂饮冰出来玩。
玩什么呢?
剿匪。
剿匪这事儿,他们在军校时就常干,军校里的这些以后都是要培养了上战场的高级将领,现下土匪横行,正好可以拿来练手。
聂饮冰对于剿匪一向都是异常的狂热。
他知道自己不能上战场,所以打土匪也是好的。
聂饮冰简单收拾了下行装便同聂雪屏告别,说他要出去剿匪。
聂雪屏略微有些诧异,可看聂饮冰那股跃跃欲试的劲,哪还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呢,沉吟片刻之后,聂雪屏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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