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想承认,他和那位,他努力避免有任何共同点的人,最终还是「殊途同归」。
一头栽进了差不多的坑里,甚至从长相到行事作风都越来越像了……
在无数个工作电话的催促下,这场本就不太愉快的对话,提前宣告了终止。
早就换上生活卡、卸掉工作卡的言玚,看着柏鹭的焦头烂额,满意到想给他鼓掌道喜,但还是尽量忍住了。
不太礼貌,不太道德,有不负责任还要幸灾乐祸的嫌疑,更有悖于成熟男人该有的社会形象。
私底下偷着乐两声得了。
言玚对自己偶尔还是很「高标准,严要求」的。
茶馆中央空调出了问题,室内实在太闷,于是他们只好提前出来一会。
细密的雨幕压住了蒸腾的暑气,宣告着宁城阴晴不定的夏天正式到来。
隔壁快餐店门口,有不少正值「做什么都浪漫」时期的年轻情侣,人家犹豫片刻后,要么披上外套、牵手笑着奔跑进雨里,要么互相依偎、分享着耳机一起等待雨停。
而这边没带伞的两位旧情人,相比之下就显得有点疏远。
没什么多余的话聊,只能目不斜视又趾高气扬的,并肩站在狭窄的屋檐下,等待着各自的司机。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是如果有谁肯往对方的方向稍微挪动一点,西装与西装的袖口就会交叠在一起的程度。
可谁都没想到要去尝试。
“还有什么是我可以为这段感情努力的么?”柏鹭推了推眼镜,微抬着下巴看向天空,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言玚眸色低垂,条件反射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没能给出任何回答,只是朝柏鹭淡漠地摇摇头。
没什么能做的。
做什么也都没有意义。
“那真是太遗憾了。”柏鹭总结道。
言玚笑笑:“也还好。”
六年时间,能潜移默化地带来太多的影响,两人甚至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很相似。
柏鹭偏过头看着他,似乎有些晃神,沉默片刻,才轻声叹了口气,用开玩笑的口吻「埋怨」:“小玚,你可是留给了我好大一个烂摊子。”
他顿了顿,眸色微深,意味深长的沉着嗓音补充道:“短时间内处理不完的,我们没那么容易就能断干净。”
言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和柏鹭从生活到工作,方方面面,实在牵扯过深,他本来就没指望和普通小情侣闹别扭一样,能够很快迎接崭新的生活。
好在,柏鹭不是个会纠缠人的性子。
毕竟,对方如果想再找个符合条件的替代品,也没什么难度。
不过自己的抽身,必然会给柏鹭添点麻烦添点堵——
柏鹭哪怕对自己的行为再不满,明面上也肯定要顾全大局,就算只为了在圈子里的风评,都不会闹得难看。
支持言玚肆无忌惮搞「决绝」的,只是出于对对方的了解,与赌柏鹭对自己是否培养出了几分「真心实意」,没有任何关系。
言玚也懒得去试探。
对于柏鹭这种,坚持要沉浸式演绎完美的体面人,「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就该是他的宿命。
起码最近几个月,柏鹭光是处理这些变动,都不会过得太轻松。
想到这一点,言玚心里倒舒坦了不少。
接柏鹭的车先一步到了,只不过撑着伞走下来的人,不是司机老黄,而是那个敢和柏鹭谈笑风生的实习小助理。
言玚挑了挑眉,终于肯分点注意到前男友身上了。
只可惜,柏鹭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没有言玚期待看到的「惊喜」,反而好像有点微妙的不耐烦。
“柏总。”小助理笑盈盈地喊了一声,将另一把伞放到柏鹭手中后,才仿佛刚发现旁边还有个活人似的,“言总您也在啊。”
“实在太抱歉了,车上只有一把备用伞,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您也在,对不起对不起,您稍等我一会!我现在就去找个便利店。”小男生姿态放得很谦逊,字里行间的诚恳却很虚浮。
原本没怎么在意的言玚,这下倒还真来了兴致,他微微低下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这个实习生。
对方比自己要矮上半头,大概也就175左右,少年时期的体型如果没有刻意锻炼,看起来总会更瘦削些,但搭配上他清秀、不过分精致的长相,竟也有了几分野蛮生长的自由气息。
而他此时穿着白衬衫,撑起透明塑料伞,挺拔地站在落满雨水的石阶上,确实干干净净的,看着倒还算赏心悦目。
不过,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除了年轻人独有的朝气之外,并没有多特别。
他叫什么来着?
言玚试着回忆了一下。
他一向不太擅长记人名,也不擅长认人脸,更别提将两者结合到一起了。
不过倒也不是那种病理性的。
纯粹是因为,在言玚的认知里,除了自己以外就都是外人。
关系好些的,他会心甘情愿地多花费些精力,至于其他的,都会被归类成没必要的人,摆出他那套应用多年的社交模式,随便应付一下。
言玚骨子里抵触这些太过耗能的零碎,本质上只想取悦自己。
但他完成得其实并没有多好。
“姜羽扬,不用那么麻烦。”柏鹭这时倒直接给出了问题的答案,他用温和的语调喊着对方的全名,命令却是生硬的,“把你的伞给言总就好。”
姜羽扬明显怔了怔,脸上的「灿然」都险些没保持得住,但苦于这是柏鹭的提议,他不好拒绝,犹豫几秒后,到底还是将伞柄朝言玚递了过来。
言玚只想看个热闹,可没想要被人记恨。
他笑了笑,小幅度的抬抬手指,摇了两下以示婉拒:“不用,我的车很快就到,再说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的小朋友淋雨。”
他坦荡地与姜羽扬对视,放缓了语速,慢悠悠地提醒道:“羽扬,还愣着?快带你们柏总上车吧。”
姜羽扬这才反应过来,他甚至还有些心虚地躲开了言玚直白的目光,眨着眼睛,看向柏鹭,弱弱地喊了声「柏总」。
可柏鹭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言玚身上,表情看上去隐约有些不悦,至于是什么缘由,言玚猜不出,也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柏鹭每皱一次眉,他都会更舒坦一点。
不是每个稳重的成年人,都可以在分手后,由衷祝愿前任越来越好的。
起码言玚的内心深处,还蛮希望柏鹭下台阶的时候,可以不小心把脚崴断。
然而事与愿违,柏鹭走得很丝滑,没有要摔跤的迹象,甚至还能抽空回个头,用尚好的演技,给言玚撂几句「情深义重」的离别感言:“小玚,我们今天先这样,最近事情很多,我确实有些应接不暇。”
“你累了就休息一段吧,等月底稍微闲下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只要你愿意,我身侧的位置永远都只有你。”
言玚抬了抬眉稍,看着小姜助理委屈得垂头丧气,只感觉没滋没味的。
他刚要出声对柏鹭的酸话表达一下嘲讽,可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巧妙的帮他守住了口德。
来电显示是串陌生的号码。
而他的生活号只有熟人才知道,言玚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了接听。
短暂的电流声过后,一句略显咬牙切齿的「言玚哥哥」,从听筒处传了出来——是很有记忆点的声线,隐忍着情绪的低哑里,还藏着压不住的少年气。
说来也奇怪,光凭这四个字,言玚还真就轻松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早有预料的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嗯,四点二十分,比他猜的倒是晚了点。
言玚不自觉地弯弯眼睛,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做作温柔的语调,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种挑衅,可他还非要明知故问:“哦-是如栩啊?有什么事么?”
褚如栩闻言顿了顿,片刻后,似乎是被气笑了,他听不出情绪地哼哼了两声,才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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