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话,钉子立刻跑上船,带着人仔仔细细地检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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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息野,金小开伐见了呀!”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映微捏着报纸,哆嗦着念叨,“金小开伐见了……金小开伐见了!”
他当真慌了神:“伊伐见了,清和哪能活?”
柳映微差点将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想着先前给好友打的那通电话,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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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微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
他愿意为了沈清和,有些事连自家乾元都瞒着,但他如今瞧了金世泽抠破后颈也要去广州的狠劲,又忍不住觉得这个乾元说以后只爱清和的承诺是真的了。
柳映微兀自纠结的时候,金世泽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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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后颈连带着后脑火辣辣地疼,两处流出的鲜血将身下的地面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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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金世泽浑浑噩噩地起身,又颓然跌回去,原是他的脚被粗长的麻绳捆了个结实。而他也摔清醒了,捕捉到了几道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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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
“谁识字?”
“识字谁出来打劫?”
“不会是房契吧?……这家伙看起来挺有钱,包里居然连根金条都没有!”
…………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堂堂金家的少爷,居然被码头上的混混打劫了,一时间急火攻心,闷闷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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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们见金世泽醒了,拎着他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咄咄逼人地问:“这是房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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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泽被迫仰起头,看清了混混手里的纸片,忽而暴走,愤怒地蹦了起来:“还给我——”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打回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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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欣喜地将纸片塞进怀里:“这么在意?看来就算不是房契,也定然很是值钱了。”
言罢,用眼神示意另外一个混混按住不断挣扎的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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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泽的脸被几只手按在了地上,咳出一口血水,眼睛都急红了:“还给我……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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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自以为得了钱的混混怎么可能将到手的东西还给他呢?
他们自以为得了天大的好处,嫌弃地将剩下的东西塞回箱子:“留你条命,滚吧!”
“……啧,看起来也不是一副穷酸相,怎么连点金条都不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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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又哪里知道,金世泽是从金公馆里逃出来的,别说没有金条了,就算是真有,他也嫌重,不会随身携带。
他们将气得七窍生烟的金世泽塞回麻袋,连带着他的箱子,寻了个荒郊野地,一并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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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金世泽在半路上就被颠晕了,光会无意识地嘟囔:“还给我……还给我……”
他越是如此,混混越是兴奋,将人丢下后,就往当铺冲,个个都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谁承想,到了当铺,当铺的小伙计拿到纸片就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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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混混恼火地跺脚,“快给我们钱!”
“我怎么给你钱?”当铺的小伙计摇头,“这是一封和离文书……名字虽然看不太清了,但只有一个人签了字,能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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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文书?!”混混们面面相觑。半晌,为首之人向地上啐了一口:“妈的,定是他糊弄我们!走,我们再把他抓回来!”
“……这回,就算他把身上的钱都给我们,我们也要把他丢进黄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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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混混的话刚说出口,就自当铺外冲进来一群白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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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的是,郊外已经没有金世泽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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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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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泽昏睡了三天才醒。
他在梦里哭着追老婆,泡在水里,游得筋疲力尽,却还是追不上坐着轮船远走的沈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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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呀……”金世泽泪眼婆娑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还当是在做梦,扑腾着环住了坤泽微微丰腴的腰,“老婆啊!”
他干嚎了几声,恍然发觉搂到了活生生的老婆,猛地一个哆嗦,迫不及待地仰起头,狠狠眨了眨眼睛,果然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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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泽深吸一口气,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吼:“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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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药碗的沈清和红着脸抱怨:“烦死特了,谁是侬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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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老婆!”金世泽再次收紧手臂,哭唧唧地说,“老婆,你留下的……留下的和离书被混混……被混混抢走了!”
沈清和瞥他一眼:“哦,那吾再写一封?”
“不要啊!”金世泽哀嚎连连,“老婆,不离了,好不好?”
“……你瞧,我都……我都游到广州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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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和紧绷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松动,紧接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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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泽一愣:“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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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游到广州?”不等沈清和开口,狄息野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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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领着柳映微进了屋,没好气地冷笑:“我看你是晕糊涂了!”
“二爷?我不在广州?”金世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躺着的房间,怎么看怎么像是病房,忍不住狐疑道,“我在医院里?那清和……清和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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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微快步走到沈清和的身边,搀着他走到一旁坐下休息。
“告诉伊吗?”柳映微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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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和点了点头:“罢了,告诉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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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微这才清了清喉咙:“侬听好了呀,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
? 几天前,沈清和依着先前和柳映微的约定,偷偷从金公馆里溜了出来。
他怀着孩子,嘴上说着非要回广州,心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犹豫在的——在气头上,沈清和什么都干得出来,可冷静下来,他就清醒了。
且不说回广州要坐船,就算真的回去了,没有乾元信香的安抚,他能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吗?
沈清和又不是傻子,不会为了金世泽的孩子连命都不要。他思考来,思考去,决定为了自己的身体,装出回广州的模样,实则偷偷在上海安顿下来。
柳映微听了沈清和的想法,也觉得好。
他怕清和的身子遭不住呢!
不过要留在上海,如何瞒住两个乾元就成了问题。
“吾写封和离书好了。”沈清和的问题好解决,柳映微那里却不行。
他家乾元不仅是狄家的二少爷,还是白帮的二爷。
但柳映微不想让好友担心,犹豫着没将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回到家心神不宁地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想到能瞒住狄息野的法子。
后来他干脆不想了,琢磨着万一真被发现,就威胁狄息野——说出去,就伐给肏,这威胁他如今已经应用得得心应手了。
柳映微下定决心,立刻给沈清和在城郊找了个宽敞的院子,然后马不停蹄地将金枝儿送了过去。
金枝儿老实地听从安排,颇为感慨:“少爷,您什么时候怀小宁?”
柳映微眉心紧蹙,紧张地抱着胳膊指挥人往院子里添东西,一会儿想着清和睡的被褥要软,一会儿琢磨着他孩子生下来,孩子要玩具,听了金枝儿的调侃,斜她一眼:“啥额小宁?哼,问狄息野去。”
金枝儿晓得柳映微面皮薄,又想着沈家小少爷的事是瞒着姑爷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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