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韬服气地点头:“行吧。”
“怎么,你找着对象了?”池佑问。
“说不准。”池君韬说,“八字没一撇。”
“没哪一撇?”池佑问,“那姑娘想要啥,你在哪认识的,姑娘有没有单身闺蜜,给我介绍介绍。”
“……”池君韬无语地瞥一眼搓手的堂哥,说:“等我追到了再说。”
“你居然有追人这一天。”池佑稀奇地说,“哪家的天仙能让咱们池大少自降身段,低三下四地讨好。”
“确实是天仙。”池君韬想到穆煦线条完美的侧脸、黄褐色的眼珠反射出吊灯温暖碎光的冷峻模样,不自觉地捻了捻食指,“我等爷爷回来。”
“老爷子聚会没谱,我去上班了。”池佑说,“你怎么不上班?”
“我请假,多歇一天。”池君韬还没有做好面对穆煦的心理准备,他坐在沙发旁,掏出手机刷资讯。
三天前斯宾塞财团亚洲女总裁的新闻热度已然过去,热榜上是无关紧要的明星琐事。他担忧的心情略有舒缓,屏幕切出微博,打开微信群聊,围观那群不务正业的发小们的聊天记录。
大院里的孩子消息渠道广,多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同样有着如出一辙的傲慢,池君韬许久没说话,刚发了个表情包冒泡,就被发小们热情地问候了一圈。
【池君韬:猫猫偷看.jpg】
【蓝金宝:哇,池少!】
【齐焱:池少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早把我们忘了。】
【叶仁成:我下周放假回国,池少一起喝酒啊。】
【曹瀚洋:池少昨天才跟我喝过酒。】
【覃星河:就我一个人被外派到荒郊野岭吗?枯了。】
【齐焱:你老实在山里蹲着吧。】
【池君韬:星河还没从贵州回来啊?】
【覃星河:冲着茅台来这里,瓶盖都没见到,天天下地拔草。】
【叶仁成:太惨了太惨了,记得给我带茅台。】
【覃星河:滚。】
【蓝金宝:我也想出去玩……】
【曹瀚洋:金宝怎么啦?】
【蓝金宝:在家看书,我今年考试,我爸把我关禁闭了呜呜。】
【齐焱:摸摸头。】
【覃星河:你妈的双标齐三火,凭什么摸摸金宝嘲讽我?!】
【池君韬:谁不想摸摸金宝啊。】
【叶仁成:谁不想摸摸金宝啊。】
【曹瀚洋:谁不想摸摸金宝啊。】
【齐焱:谁不想摸摸金宝啊。】
【蓝金宝:仓鼠比心.jpg】
【覃星河:这破群解散吧。】
群里一如既往的闹腾,为池君韬阴郁的心情增添一抹松快。他翻个身,由躺着变为趴着,手指划到穆煦的头像,纠结地拧起眉头。
穆煦开完日常例会,拿着笔记本电脑走进办公室,看到一个老人坐在红木桌后的总裁皮椅上,他开口:“池老先生。”
“这个位置坐得舒服吗?”池琰问。
穆煦对身后的阚梦然说:“你回避一下。”
阚梦然警惕地瞅一眼池琰,离开办公室时将房门带上。
“你以前坐着安心吗?”穆煦问。
“没什么感觉。”池琰耸肩,“我当初写华金方案的时候,你爸爸觉得华金是一柄利剑,他想拿这柄剑砍下所有世家的脑袋。”
“理应是这样。”穆煦说,“你用这柄剑捅了他。”
“每一个为共和国做出贡献的人,都是世家的种子。”池琰说,“暨钶娶了穆白萤,他是世家的女婿。”
“他错在天真。”穆煦说,“我不是他。”
“你和他一脉相承的天真。”池琰笑呵呵地支起右臂,手掌托着下巴,八十多岁的老人目光湛湛,“你一个人回国,单枪匹马地挑衅我,欺负我的小孙子。虽然我老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但我还活着,小伙子。”
“幸好我没有心脏病。”穆煦漫不经心地说着冷笑话,“你想拿走华金吗?像你对我父亲那样。”
“我拿不走华金。”池琰说,“我孙子能拿走。”
“你说,当君韬坐在这个位置。”池琰拍拍座椅,“他将怎么对你呢?”
穆煦下颌线绷紧,他扬起下巴,轻慢地笑一声:“好啊,让他试试。”
池琰察觉到不对劲,穆煦的自信堪称狂妄,这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反应,他说:“至于金龙穆家,我也很久没有和穆越泽聊天了。”
“随你。”穆煦低头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下午三点有会,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池琰慢腾腾地站起身,拄着拐棍挪到办公室门口,他回头,穆煦坐在红木桌后的皮椅上,相貌温雅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人啊,得服老。”
池琰拉开门走出去,装作没听见穆煦的嘲讽。
这装聋作哑的风范,爷孙俩倒是一模一样。
“穆总。”阚梦然敲敲门,走进来,“您还好吧?”
“没有什么。”穆煦说,“池琰老了。”
年轻时的池琰是条狡猾的蝰蛇,埋进砂砾中,绕到敌人后背不吭不响地露出毒牙。如今他老了,才专程来一趟华金放狠话吓一吓穆煦,最好吓得穆煦自觉辞职跑路,给池琰的后续动作省省劲儿。
第55章 暂避锋芒
池琰的招数如约而来,和穆煦在池家背后捣鼓的手段一模一样。穆煦的身世被营销号曝光,抹去了暨钶的故事,单单只讲述穆煦担任华金总裁,身居央企高位,却是欧洲财阀的亲子,痛斥穆煦狼子野心,呼吁群众警惕国外资本渗透。
邵峙行一把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把电脑放在红木办公桌上:“老板,咱们怎么反击?”
穆煦抬头,与怒气冲冲的下属对视,他说:“不反击。”
“不反击?”邵峙行不可置信地问,“他们现在骂你是卖国贼!”
“我知道。”穆煦说,“我不是。”
“你知道你不是有什么用!”邵峙行气得直想双手抬起晃晃穆煦脑袋里的水,“他们不知道,外面的十四亿人不知道。”
“他说的是事实,斯宾塞集团的执行总裁是我妈。”穆煦说,“可惜我爸的故事不好讲出去,不过就算讲出去,也翻不了盘。”他笑了笑,安抚邵峙行道,“这阵子不给你派活,回去跟邢泱享受二人世界吧。”
“我都快失业了哪有心思享受。”邵峙行没好气地说,“反击这个事也是邢泱的想法,他愿意免费提供方案。”
“替我道一声谢谢。”穆煦说,“我四年前回国的目的,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到现在我已经坐了整一年,也算实现了梦想。”
邵峙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皱起眉头:“你要走?”
“有这个想法。”穆煦说,“你去把门关上。”
邵峙行转身关上办公室的门,谨慎地说:“你真要走?”
“全网都知道我是欧洲财阀的儿子,昨天的趋势是话题前三。”穆煦说。
“现在是全网话题热度第一。”邵峙行纠正道。
“好吧,第一次这么出名,有点不习惯。”穆煦说,“为了避免好事者进一步深挖,把金龙船舶和当初任命我的周部长牵扯进去,我打算引咎辞职,辞职书我已经写好了。”他转了一下屏幕,展示给邵峙行看,“按池琰的计划,华金的下一任总裁不出意外的话是一个傀儡,君韬可能在三年后走马上任。”
穆煦说:“你的归属我已经和周部长谈过,后续他会成为你的直属领导,你直接和孟秘书对接。”
“我不关心我怎么样。”邵峙行说,“我去哪都能活,问题是你怎么办?”
“我回家。”穆煦说,“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家看看。”
“你甘心吗?”邵峙行困惑地说,“三年前我离开天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调查记者这么难做,我何必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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