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的经济学专家也会开无聊的玩笑。”
他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稍微转过身子。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宰洪直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宰洪向着男人靠近了一步,用一种让他无法躲开的眼神锁定对方,悄声耳语。
“我,是不是跟张宰英很像?”
“是的,毕竟是同卵双胞胎。”
“也有很多不同点的。”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他的视线从宰洪的头发扫到脖子,再到胸口和腰,一直慢慢下移到了脚尖。
“衬衫是哪个牌子的呢?”
“定做的。”
“好可惜,我也想给哥买一件来着。”
在别的男人赤裸裸的诱惑下还能想到衬衫跟恋人很合适,这还算正常人么。用宰洪的思考方式是根本想不通,男人把目光从宰洪的肩膀上拿开,对上了他的视线。
“虽然宰英哥不经常穿西装,你们的造型还是有些不同的。他向来不喜欢这种一板一眼的风格。”
“是嘛。”
“万一哪天他这么穿了……我应该会当场扑过去。”
“……”
他若无其事地说着,正好这时电梯门开了,他走了出去。原来文静的外表之下,也有过激的一面。宰洪似乎明白了宰英为何会对他那么迷恋。
15楼的餐厅氛围还不错。虽说现在这个时间处在午饭和晚饭之间挺尴尬,但比起战争纪念馆,这里显然更轻松。
在铺着白色餐布的靠窗座位坐下来,服务员便拿了一张封面带着爱心的菜单过来。宰洪用眼睛选了一下红酒,然后把菜单转过去递给了对方。
“要吃点什么吗?这次我请客。”
“我不用了。”
“随便吃点小吃也……”
“待会要和哥一起吃晚饭的。”
句句不离哥、哥。宰洪听着很不爽,但装作不在意,拿回菜单,点了芝士拼盘和法国白葡萄酒。
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话。男人抱着双臂看向窗外,宰洪则是为了找话题聊而不停地观察对方的身体。黑色马球衫包裹下的肩膀端端正正,长长的手臂上嵌着块块肌肉,粗糙且指节突出的手指上戴着跟宰英一个款式的戒指。右手上有几处细长的伤痕。
“手上有伤呀。”
男人垂下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次望向窗外。
“家里养了动物。”
看伤疤的模样应该养了猫。这是个缓和气氛的机会。
“是猫吧?什么品种的呢?”
“家猫跟狗不一样,品种改良历史太短,没有分门别类的意义。如果一定要问的话,是杂种猫。”
“人类处于便利考虑确实不必要分类得太细,只要健康就行。”
“宰英哥刚捡回来的时候,还因为寄生虫感染和白血球减少症而危及生命,不过现在它很健康。”
“是的呢,叫什么名字呢?”
“全名叫「Visual Basic」,哥叫它「BiBi」。”
“挺特别的。”
“为了培养它跟我的亲密感所以取了个跟我的职业相关的名字,但这个计划失败了。”
“……”
不知怎么的又抓不住对话的方向了。宰洪才意识到得换个话题。
“我也认为猫不太好,它跟狗不一样,不怎么听人话。”
听到这话,男人皱起眉头。
“不懂得给他喂食铲屎的人的辛苦,就知道猎食。虽然不知道是真笨还是真坏,但不管是哪种,问题都很严重。”
“我没有养过猫,不过家父喜欢狗,家里曾养过一两只。”
“我知道。露西和炭,分别是拉布拉多犬和牧羊犬。在法国养到了7岁,分开的时候听说您还哭了。”
「张宰英,咋什么话都说。」
宰洪想起了小时候样过的大型犬,父亲职位变更后,就把狗交给了继任的领事。跟露西和炭分别的那天,宰洪在宰英的梦话声中哭倒了半夜。
“米尔,萨摩耶,是在香港养过两年。”
“回答正确,那位朋友离不开我,所以一起带来英国了。”
那个时候,父母离婚,宰英跟着母亲回到韩国,宰洪留在英国在父亲身边长大。
这次对话的走向居然正常了。宰洪乘胜追击,又想起了几件跟狗有关的趣事。
“我有个大学同学,喝了酒就会吠叫。”
“是嘛。”
“那位朋友是个男的,却学的是母狗的那种叫唤。听说他喝醉的时候,就会有许多发情的公狗聚集到他家公寓楼下,搞得楼里的居民都很苦恼。”
男人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面无表情地边点头边等宰洪把话说完。
“我听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回到小时候的话题吗?”
“……请便。”
“宰英哥,小时候是不是在女生里人气很高?”
说是要聊小时候,结果就是想听张宰英相关的事情。宰洪大言不惭地回答。
“是我更有人气。”
“您真会开玩笑,不可能的。”
“……”
“10岁谈了第一个女朋友,叫Ameli。你应该见过的吧?”
“是的,呃……”
“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我印象里是个脑袋不是那么灵光的朋友。”
“哥只要见人就宣扬我是他的初恋。”
“……”
“说是为了泡到我,之前的17年间才不断练习谈恋爱。这种鬼话哪有人会信啊?”
「跟我说干啥?」
宰洪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冷淡,现在是男人今天最健谈的时刻。
“宰英哥,小时候打篮球也爱耍诈吗?”
“在学校有没有举手发言的时候?”
“从几岁开始学画画的?”
“他会跟大人们打招呼吗?”
“小学入学时的身高和体重分别是多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问题,然而宰洪连一个都很难准确答上来。一方面小时候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另一方面,两人的个性完全不一致,从来没有一起玩耍过。
“不知您那还有没有保管着宰英哥的照片或者他的画,有的话请扫描之后卖给我。给原件更好。”
“没有。”
“日记,作业本,信件或者什么其他资料也可以。”
“什——么——都——没——有。”
听到两人通话以及张宰英在车外敲着车窗的时候,都以为他们不过是墨守成规的情侣而已。然而其实是错觉,男人不是深陷爱河,反倒是更像个跟踪狂。
“我很好奇生活记录册里写了什么内容,应该是老师们眼里的小可爱吧?”
“不是的,更偏向于问题儿童。”
“请告诉我真相。”
“我认为您应该搞错了一些事情。张宰英,小时候一点也不乖巧,也不机灵,更不可爱。他只是个会惹是生非的捣蛋鬼。”
“看来您作为他的双胞胎兄弟很是嫉妒啊。”
幸好这时服务员端来了红酒和餐具,不然他就真要哑口无言了。服务员在宰洪的杯子里倒了酒,看了看男人,但被拒绝了。现在是个转变话题的好机会。
“您不太能喝酒啊。”
男人的视线却越过了宰洪的肩膀。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似乎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宰洪回头看,身后却只不过是平常的餐厅全貌而已。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
“究竟是什么?”
“宰英哥总是在那边来来回回地走。”
“……张宰英吗?”
“还说自己很忙,不知道他戴个假发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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