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阿尔莱德说,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显得很不开心,路易只好暂时不再说要离开巴黎了。
黄昏降临的时候他们去德尼老爹的饭馆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喝了一点上等葡萄酒,以此庆祝天主对路易的庇佑;晚饭后为了避免消化不良,他们就让马车夫赶着马车跟在后面,很悠闲地挽着手走了一段路,才再次搭上马车回到圣乔治街七十九号。
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八点钟了,远远地,他们看到有一部马车停在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台阶前。
“真是奇怪!这个时候,谁会来拜访我们?”
阿尔莱德很纳闷地对路易说,他借着街灯的光尽力想要看清楚那是谁家的马车,但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失败了;直到距离接近之后,他们才终于发现原来是一部车厢里用作装饰的柑树花和金丝带都还没有被取下来、可能今天早上还接送过新婚夫妇的出租马车。
“哎呀!主人总算回来了!”停在台阶前的出租马车车厢里没有乘客,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马车夫把手藏在袖子里取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看到阿尔莱德他们的马车在圣乔治街七十九号门口停下的时候,那个出租马车的马车夫很大声地嚷嚷起来,对先下车的路易伸出了手:“先生们,你们让我等了整整两个钟头!承蒙惠顾了,车费一共三个半法郎,还得给半个法郎的小费!”
“等等,”路易说,他有点莫名其妙:“乘坐你马车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要我们来付钱和给小费?”
“啊呀!难道你们想赖账吗?”出租马车的马车夫把路易的疑问当成了拒绝,他很生气地嚷嚷起来:“一个小时的车费是一法郎又七十五生丁,我等了你们两个小时,那就是三个半法郎——先生,你可以在这附近打听打听,我收费向来公道得很,你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乱开价的人;但要是你不肯给钱的话,就算到法官面前我也要把我的钱拿回来!”
“我没说你的收费不公道。”面对这么一位马车夫,路易只感觉自己额角都在隐隐作痛:“我只想知道,是谁让你问我们要钱的?”这位车夫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这是里面那位坐我马车的夫人说的,她说只要这座房子的主人回来,就一定会替她付账——你们要是不信,就把她叫出来问一问!”
“什么夫人?”
这时候阿尔莱德也从马车上下来了,他听到这个出租马车夫的话也是一头雾水,和路易面面相觑。
也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圣乔治街七十九号里有人拿着蜡烛,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阿尔莱德先生,”出乎阿尔莱德和路易的预料,走出来的竟然不是女仆玛丽,而是一位他们不曾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女子:“是我,您能不能先替我付了马车的钱?”
“我的天哪!”阿尔莱德看到这位夫人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布莎夫人,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我这里?”
“有一些比较紧急的事情,我想来想去,只能来找您了——是关于我们任性的玛格丽特的。”布莎夫人说,也许是出来得比较匆忙的缘故,她只穿了一袭半旧的浅棕色丝绸长袍,但披了一条长长的开司米披肩用来保暖。
一听到是关乎玛格丽特的事情,阿尔莱德顿时着急起来,他从外套口袋里拽出自己的法郎盒子,打开来取了一枚五法郎的银币扔给了那个出租马车夫,甚至都没有问他要应该找回的一法郎零钱。
“玛丽,你怎么没有替布莎夫人给马车的钱?”
路易跟在匆忙的阿尔莱德和布莎夫人后面走进圣乔治街七十九号一楼的客厅,正好看到玛丽坐在壁炉前借着火光做小针线活,他想起他刚来到巴黎的时候玛丽是能支配阿尔莱德给她作为家用的一些零钱的,就顺口问了一句。
正在往手帕上绣花的玛丽顿时涨红了脸,她低着头,很小声地回答:“我本来想给的,先生,可是我不认得夫人。”
路易也只是随口这么问了一句,玛丽的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他就没怎么在意了;而客厅里的另外一位先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他急着想要从布莎夫人身上了解他心爱的女子的情况。
“玛格丽特是怎么啦,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阿尔莱德很急切地问,也许是布莎夫人出现在圣乔治街七十九号这件事实在出人意料、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的缘故,他看起来有点慌乱无措。
听到阿尔莱德这么问,布莎夫人反而支吾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阿尔莱德先生。”布莎夫人说,她的眼神在客厅的家具上游移,甚至不怎么敢看站在她面前的人:“玛格丽特她……她今天很不开心,又喝了一点杜松子酒,就把我丢下在家里,和她的那些朋友们到、到米萨尔的歌剧院去了。”
在布莎夫人吞吞吐吐地说出“米萨尔的歌剧院”这个词之后,就像往水里扔下石子就能立刻激起波浪一样,阿尔莱德原本的急切顿时就化为了全然的愠怒——他甚至对布莎夫人发火了。
“你怎么能让她到那种地方去?!”
第58章 雾月·混乱的化装舞会(一)
“你怎么能让她到那种地方去?!”
阿尔莱德突如其来的怒气不仅惊得玛丽差点把手中的针线掉到地上,也把路易吓了一大跳——这还是自他来到巴黎以来,第一次见他的好朋友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生气的对象还是一位夫人;不管是从男士对女士应有的礼仪、还是从布莎夫人和玛格丽特的特殊关系来考虑,阿尔莱德这样的行为都未免太失礼了一些。
布莎夫人看起来倒是对阿尔莱德的怒火早有预料,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看起来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紧紧地抿着嘴。
“德·格朗维尔先生,”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布莎夫人有点负气地开口,她对阿尔莱德的称呼都变了:“没有人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您也知道的,我们的玛格丽特小姐从来就不是一个肯听从他人劝告的人——也许您认为我是在狡辩,是一个不称职的朋友,但我可以向圣母玛丽亚发誓,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去打消她那疯狂的念头了,可是我能怎么阻止她呢?马车是她的,仆人也只听她的,她又喝了烈酒,身边还有她那些使劲撺掇的女朋友们。”
“请稍等一下,夫人,”路易说,他既是出于对米萨尔歌剧院的疑惑,也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缓解一下他的朋友造成的这种紧绷的气氛:“我听到您说玛格丽特小姐去了一个歌剧院,但我对巴黎不是很了解,那个歌剧院是有什么问题吗?”
布莎夫人转过头来,也许是感受到了路易语气里善意的疑惑,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歌剧院,先生,因为那个歌剧院的乐团指挥的姓氏是米萨尔,所以大家都把那里叫做‘米萨尔的歌剧院’了。”
“自从那位米萨尔先生担任了乐团指挥之后,他就把他的歌剧院搞得一团糟,每隔几天那里就会举行一场化装舞会,只要穿上伪装的服饰、戴上一个面具,再交上五个法郎,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能进入那个歌剧院,和完全不认识的几千个男人女人一起跳舞——而且,被邀请跳舞的人是不能拒绝别人的。”
布莎夫人说起这个米萨尔歌剧院的时候神情有些闪烁,似乎还有什么关于米萨尔歌剧院的评价让她无法当着阿尔莱德的面说出口一样,但对于路易来说,布莎夫人说出的米萨尔歌剧院“被邀请跳舞的人不能拒绝”这种闻所未闻的规则已经足够让他惊骇了。
“圣母玛丽亚在上!”路易倒吸了一口气,在他二十五年的生活里,他从未听闻过这种粗俗得如同未开化的野蛮人部落的规则——这种规则再加上“只要给钱谁都能进到米萨尔歌剧院跳舞”这个前提,谁都能想象出这个所谓的歌剧院里的化装舞会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无序和混乱,难怪布莎夫人会急得就算付不出坐马车的钱,也要在这个时候来到圣乔治街向他们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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