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没关系,”郑寻千说,“大不了留级罢了。”
舒梓钦再次眨巴眼睛,不知怎么接话,茫然又无措。
这孩子长得高大,性格却单纯直接,又热心善良。
景添不由得心生好感,不忍他继续被郑寻千捉弄。
“谢谢,不过没事的,”他认真解释,“只有我一个人挂科,他是陪我过来上课,有不懂的……他会教我。
我前阵子是因为……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才没来上课,这学期应该是可以过的。”
舒梓钦闻言松了口气,关心道:“那现在呢,身体好些了吗?”
“……挺好的。”
景添说。
舒梓钦放下心来,对景添露出了初见时那样温和又阳光的笑容:“学长,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
舒梓钦自来熟,还话多。
一整堂课,有一半时间,他都在跟景添说悄悄话。
景添大多数时候并不出声,他也不介意。
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所以呢,内力就是系统内的相互作用力。
和内力相对应的,来自系统外部的,受环境影响的,叫什么呢?”
舒梓钦一边记笔记一边随口嘀咕:“是轻功吧。”
景添笑点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老师听到了动静,向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眼神一凌。
“那位同学,”他大声喊道,“第三排第三列那位穿黑衣服的同学,别睡了醒一醒。”
景添赶忙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两下身旁的郑寻千。
这个人,正式上课后前十分钟坐着玩手机,没过多久便改成趴着玩手机,等一堂课时间过半,睡着了。
也不知是来干嘛的。
好在他睡得不是很熟,在外力作用下很快坐起了身。
“睡得那么香,看来是胸有成竹,对知识已经彻底融会贯通了吧,”中年教师指了指依旧睡眼朦胧的郑寻千,“你上来,把这题做了。”
郑寻千没有立刻起身。
他是趴着睡的,刚醒视线模糊,不得不把眼睛眯起来,才能看清黑板上的文字。
模样一反常态,显得有一点呆呆的。
“先上来嘛,”老师对此产生了误解,表情愈发不善,“上来就能看清楚了。
很简单的,但凡刚才课上随便听过一点,都能轻轻松松做出来。”
老师这完全是在唬人了,刚才他还说这题陷阱重重很有难度,看来是想要杀鸡儆猴,给教室里那些晕晕欲睡的学生一个下马威。
可惜,他找错了对象。
郑寻千打了个哈欠,起身时还揉了揉眼睛。
他在全班师生的注视下慢悠悠走到黑板前,对着题目发了会儿呆,接着拿起了笔。
老师不愧是老师,当他写完第一行字,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不错,”他一改方才的语气态度,仿佛只是叫优秀学生上来做一个正面示范,“你们看,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公式代入方法!”
郑寻千看了他一眼,继续默默书写。
这一写,就是半块黑板。
答题完毕,他放下笔,转过身看向老师,一言不发。
“很好,”老师若无其事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坐!”
郑寻千低着头往下走,老师又开口了:“那位同学,你从刚才开始一直笑个不停,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第三排第四列那个,就是你!”
原本乐颠颠的景添顿时表情一僵。
舒梓钦看了他一眼,见他不知所措,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说道:“因、因为学习让我们快乐!”
话音落下,教室里笑成了一片。
老师没崩住,也跟着笑了,继而不再追究。
“这个小学弟还挺好玩的。”
景添在回宿舍的路上对郑寻千感慨。
“是你喜欢的类型吗?”郑寻千问。
景添惊呆了:“啊?啊?”
郑寻千回头看他:“不是吗?”
“我……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景添脸都红了,“只是很正常的、很普通的在说……没有别的意思!”
“哦。”
郑寻千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景添跟在他后头走了几步,又强调:“……我现在根本没这种心思。”
“哦。”
郑寻千还是这一个字。
景添皱起眉来,也不出声了。
这个人真的讨厌,太会气人了,说话也气人,不说话也气人,难怪自己当初整天骂他。
郑寻千,会行走的讨人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各自想着心事,直到远远看见了宿舍楼,始终安安静静的。
“先去我的寝室吧?”郑寻千又一次回过头。
“哦。”
景添学着他的样子干巴巴应了一声。
郑寻千不以为意。
往前走了几步,他又说道:“你确定自己现在没这种心思?”
“没心思也没时间,”景添说,“看书都来不及。”
“那怎么还去打听那个谁的生日。”
郑寻千说。
谁?
景添茫然了好几秒,终于回过神来。
要命,他还以为这一茬早就过去了,没想到郑寻千竟耿耿于怀!
更可怕的是,就在此时,宿舍区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是第二次,他跟郑寻千在一起时与楚忱韬撞个正着。
第17章 小脾气
连续两天偶遇,归类为浪漫缘分也未尝不可。
可眼下,气氛却是风雨欲来。
楚忱韬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原本轻快流畅的步伐顿时一滞。
郑寻千依旧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保持着方才的速度,不紧不慢。
短短几秒种后,景添便与他拉开了距离。
因为紧张,景添脚步停了。
郑寻千很快回过身来:“怎么啦?”
他明知故问。
景添不信那么大一个楚忱韬就站在五米开外,他会完全看不见。
他刚才还提起了人家。
楚忱韬很快恢复了镇定,快步向着他俩走来,还调节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好巧啊,刚下课吗?”
景添身上背着书包,与郑寻千又是同班同学,会顺路一起回寝室也不奇怪。
他俩刚才一前一后,并不是并肩走的。
楚忱韬为他找了一个最好的台阶,这应该也是楚忱韬希望听到的答案。
景添对他咧了咧嘴,没出声。
确实是刚下课,可就这么承认,却也有隐瞒欺骗的嫌疑。
景添不擅长这些。
楚忱韬把他的沉默视为默认,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郑寻千,才继续说道:“现在是回寝室?”
再往前就是宿舍楼,这根本是一句废话,景添却依旧没有给出正面的回应。
要是要去寝室,但不是自己的。
他不开口,有人主动代劳,替他回答了。
“他要跟我回寝室,”郑寻千反问他,“有事吗?”
楚忱韬一愣。
我去拿点东西。
我的笔记本打不开,他借了我一台,忘记给我充电器和数据线了。
老师现在安排他来辅导我的学习。
无论楚忱韬乐不乐意接受,这都不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景添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心中毫无征兆地冒出了一些烦躁,变得有一点点不高兴。
这些天来遭遇的种种,那么多的身不由己,被迫接受,在这个奇怪又不合时宜的时刻,让他的情绪裂开了一条细缝。
好奇怪啊,真的有必要去解释吗?
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把自己的期待强加给他,可他到底凭什么要为自己毫无印象的事情负责任呢?
不就是仗着他温顺软弱,肆无忌惮为难他。
他想大喊一声: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打算负责,都给我拉倒滚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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