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还闹?(65)
但他恨邱野。
一次次被踩进深渊,被丢下的滋味让这份恨早已经深植在心里。
如今,在知道“老师”就是邱野的舅舅后,终于破土长成,无法轻易撼动。
第八一章 危在旦夕
霜雪肆掠,冷风倒灌进领口,明明只是深秋,却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寒冬的气息。
邱野满脸是泪的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般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来时就不体面,走时更是狼狈。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他喃喃地不断地无声重复着这句话,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雨中。
没多久,他却再次跌进了水里。
可邱野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翻了个身,面向夜空,想哭想喊,然而张大嘴,却失了声般什么都发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佝偻起背,生生让这残忍的真相搅烂五脏六腑,然后呕出一口混合着雨腥味的血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
邱野心里问着,可是直到意识昏迷,他都不知道该找谁去要答案。
“送他回去。”季明哲看着邱野躺在地上很久都没有动弹后,转身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
手下领命把人送回了医院,而医院那边因为病人的失踪也已经找人找疯了。
邱野再次被推进了急救室,因为肺部积水感染,导致病情恶化,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手下不敢担这个责任,便把情况又紧急报告给了季邵泽。
季邵泽立刻联系人把邱野转到了医疗条件更好的陆军医院,而后通知了季明哲。
等季明哲赶到医院时,邱野刚刚被送去重症监护室,季邵泽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闭目养神。
看到季明哲,他睁开眼招了招手。
季明哲过去在长椅上与自家大哥并排坐下。
“别担心,等烧退下来就会稳定了,年轻人,能扛的过去。”季邵泽什么都没问,只安抚了一句。
季明哲点点头,表情冷漠,拿着病危通知书的手却有点抖。
知道邱野对贺文远的身份并不知情后,他就没想过要杀了对方。
但当时发泄的时候,心里有恨,手上难免会没数,季明哲抿了下唇,他没想到邱野伤势重到了生命会危在旦夕的地步。
医院只能留下一个人守着,季邵泽没有劝季明哲去休息,人能赶过来,说明还是在乎的。
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这两个人的牵绊太深,情感纠葛也复杂难清,季邵泽知道就算自己的弟弟恨着病房里的躺着的那个人,爱相当的估计也不会少。
因此他没有去争谁来留下,而是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换你。”
“谢谢哥。”季明哲说。
季邵泽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医院。
等人走后,季明哲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从半夜坐到天亮,早上的时候,手下给他带来了早餐,季明哲没有去吃。
又枯坐到中午,季邵泽跟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一起来替换下了季明哲,季明哲这才去楼下洗了把脸,他没什么胃口吃饭,便站在医院走廊下吹了会风,然后重新返回了楼上。
下午四点多,家属有一次可探视病人的机会,但当季邵泽询问他是否想进去时,季明哲摇了下头。
最终季邵泽去看了眼邱野,然后出来说人醒着,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这似乎是个好兆头,到了次日晚上,邱野持续性高烧终于降了下去,病情也趋于稳定,医生说等到天亮便可转入普通病房。
季明哲听闻,绷了两天的神色终于一缓,面上露出些许疲惫来。
“回去休息,接下来我找个护工看着。”季邵泽道。
季明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医院,之后他也没有再去看过邱野。
G市的天仿佛漏了似的,连绵的雨一点儿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邱野躺在病床上,听着冰粒拍打在窗上的声音怔怔地出神。
病房的门开了,雷邵拿着一只保温桶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问道。
邱野眼珠转了转,然后才偏头看向来人,迟缓的笑了笑,说,“还好。”
雷邵把保温桶里的汤拿出来,倒了小半碗递给了撑着身体坐起来的邱野。
“没敢放料,味道可能不怎么好。”雷邵道。
邱野尝了一口,勾了下唇,“比医院里的好吃。”
雷邵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邱野喝汤,短短几天不见,这个人比过去一年又变的死气沉沉了许多。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更是判若两人,仿佛当初对方身上那种明艳逼人的气质都是别人的错觉。
沉默地喝完汤后,邱野抬手抹了下嘴问道,“季明哲……他之前一直被你们藏起来了对吗?”
“过去一年,他在F国大哥的地盘上。”雷邵实话实说道。
邱野咬了咬牙,手背上暴出了青筋,“我委托季邵泽帮忙找人,他竟然这样瞒我。”
从收到季明哲回来直接到了G市,然后被季邵泽从机场接走后的消息,他就知道雷邵、季邵泽这些人肯定早就找到了人。
雷邵却平静陈述出了当时他们遇到季明哲并救下对方的过程。
“所以不是大哥找到了他,是他恰好遇到了我们,”雷邵顿了顿说,“季明哲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行踪。”
这个其他人当然包括邱野。
邱野猛然息了声,喉咙口涩疼。
“你是说他落在了我舅舅贺文远的手里?”沉默片刻后,他艰难地问道。
“我不太清楚,当时大哥让人去查过绑了季明哲的人,但对方的藏身点已经人去楼空,并没有找到人。”雷邵道。
邱野闭了闭眼,良久后道,“谢谢你们救下了他,我……”
雷邵却没有让他多说,而是站起身,给进来换药的护士让开了位置。
“后来他在那边过得好吗?”等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后,邱野换了个话题。
雷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当事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过去的状况,那他说了,就是逾矩了。
但雷邵告诉邱野,季邵泽已经跟季明哲相认,并且后者会担任他们新公司的CEO,在G市发展。
“挺好,以前他都没得到过亲人的关爱。”邱野低声道。
等雷邵走后,邱野重新躺倒,继续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他好似把魂丢在了那个雨夜,除了跟季明哲有关的事能让他提前精神,其他的时间,更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出院那天,邱野拎着简单的行李再次敲开了季明哲家的门,红着眼对里面站着的人哑声说,“我会回去查清楚一切,然后给你一个交代。”
第八二章 活着
回答邱野的是冷漠关闭的大门。
邱野不知道事情的所有始末,所以需要查,但季明哲不需要。
同时,他也不需要邱野的交代。
邱野并不欠他什么,对方只是每次做了自己想要的选择,他恨他,但却不能怪他。
邱野走后,季明哲接到了季邵泽的来电,说帮他把心理医生联系好了,有时间让他过去一趟。
季明哲答应了下来,第二天去见了那位心理医生。
其实他并不需要心理治疗,对“老师”出自本能的恐惧在那次崩溃后,竟不药而愈了,但从崩溃中走出来的过程太艰难,季邵泽觉得应该辅以这方面的治疗。
季明哲没有拒绝大哥的好意。
心理医师专门空了时间在等他,季明哲到了后,双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医师放了让人精神舒缓的轻音乐,开始了交谈。
说是交谈,其实更像一场朗读与聆听,季明哲的心太封闭,没有人能够用常规手段窥到内里。
于是之前的医师每次会读本书给他,等季明哲听完后,再跟他讨论对书中内容的看法和感悟,以此来扑捉一些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的医师显然已经充分了解过了季明哲的情况,他翻开了《人与永恒》的第一页,然后语气平和道,“周国平先生的这本书用独特的手法阐述了对人生的思考和见解,要不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