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52)

　　韩新云倒是拍拍屁股去了集英新锐挑新人，留下他李青独自面对傅瑞。
　　“下午你和新来的音乐总监高全碰个头，韩新云去了集英以后你这边的事务都是他在搞。他和韩新云的风格有点不一样，虽然肯定会有个磨合期，但万一他有什么和你意见不一致的地方，不要和他起冲突。”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傅瑞年底要发新专辑，恰好又逢公司人事变动。音乐总监的权利很大，歌手想要顺利完成一张专辑还是要和总监打好关系，至少不可以搞的太僵。
　　因为集英新锐的成立，韩新云被调到楼下和新组成的班底商量偶像歌手的练习生选拔，极音这边就调来了港市那边的音乐总监高全。
　　高全在极音唱片港市公司工作了三十多年，也是一员老将，而他的做事风格也停留在三十多年前，李青很怕傅瑞和他合不来。
　　林侃那边就已经和高全相处过了，很明显，二十几岁的林侃和高全有了代沟。林侃又是那种脾气，自然各有坚持。
　　傅瑞的脾气比起林侃，在针对音乐这件事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哦。”傅瑞抬起手边的咖啡缓缓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又来了又来了，李青真的好痛苦，在遇到牧子溢以前傅瑞就是这种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去个机场也能催催催催好几遍，干宣传也不配合，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烦死个人。熟悉他的知道他就是这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难工作人员耍大牌呢。
　　李青越想越气，丢下手头的工作去楼下找韩新云算账去了。
　　韩新云，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傅瑞等到咖啡凉了想找人添水才发现李青不见的事实，他于是拿起李青丢下的文件，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据说一件事坚持做21天就会变成习惯。傅瑞画着日历，他已经有21天没去牧子溢的超话签到了。所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是“没在想牧子溢了”，而是“每天提醒自己不要想牧子溢”。
　　每天提醒的时候自己又会想他一遍，陷入了恶性循环。
　　看着手机屏保“冷静”二字，傅瑞抓了抓脸，觉得管不住心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烦恼的只有他自己，看看牧子溢，21天了也没给他发个消息。
　　牧子溢从不主动找他，这是傅瑞最近才恍然大悟的事。
　　更显得他之前的一腔热血像个笑话。
　　他哪里知道，牧子溢根本就是忙的无暇顾及其他。
　　今年大概算是牧子溢财运满满的一年，从各方面的数据来看，牧子溢都可以算是到达了事业的一个小高峰，不仅在公司内部遥遥领先，在外面横向比较也超越了一大片偶像歌手，可以说绝对能排到同类型艺人的前三。
　　因为《大咖》，牧子溢的实力似乎在一方面得到了证实，三期节目一播，牧子溢的三首歌在榜单第一排了一个多月，在榴莲小视频APP上也火的不行，因为这个节目，牧子溢的作品口碑也有了扭转，路人缘一时间非常的好。
　　趁此机会，牧子溢强烈要求公司把《fantastic love》取消，他罗列了好几点来说明这歌真的对他没好处。
　　没想到闻灰仔细思考了一下牧子溢的提议，头一次听进去了。于是《fantastic love》给了别的团，牧子溢的新歌计划需要重新考虑。
　　再一次，牧子溢趁机提出想要把自己写的歌灌成唱片。
　　傅瑞说过他的歌不错，牧子溢就有了信心，他相信傅瑞的音乐审美。
　　然而纵使期待万分，闻灰在这一点上丝毫不愿意动摇。牧子溢写的歌过于抒情，会打破他唱跳歌手的形象，可以偶尔非正式地上线展示一下唱功，譬如《大咖》节目展示的那样，但不能把这类型的歌曲作为专辑发售。
　　火社旗下的艺人都是这样的，譬如以前钱安带的艺人苗琳走的是性感路线，即使她本人性格十分乖巧，但是也必须全年坚持皮肤美黑，染浅色头发，画欧美妆，唱性感的舞曲，舞蹈也是颇为大胆的那种。如果有一天苗琳突然穿着乖乖的粉色短裙留着黑长直扮演清纯少女，那她的人设就会被打破。公司是不会允许这些事发生的。
　　火社的女团男团也是如此，在出道前团队就规划好了成员们的个性，此后成员们就要按照这个既定的风格来穿衣打扮，行为举止也要符合人设，否则就会被经纪人警告，一个团的成员个性必须有所区别，这样成团出道以后粉丝们才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想要粉的成员。
　　这样做的公司也非火社一家，火社虽然没有发生过，但是别的公司有合约到期艺人“放飞自我”的先例，曾经一个以清纯著称的“妹妹团”解散以后，有一个成员的画风就开始突变，不仅爱上了离经叛道的穿衣风格，还多处纹身打钉子，参加地下乐团，曲风大变，说要把这些年“补回来”。
　　于是乎，牧子溢的歌注定不能被他自己所唱。不过闻灰退了一步，收下了牧子溢的稿子，把歌安排给了公司一个两人女子组合。
　　至少自己的这些歌可以被人听到了，牧子溢别无他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同意了。
　　后来为了鼓励安抚牧子溢，女子组和新歌发表的时候，公司还给牧子溢买了两个热搜，大力宣传了一番牧子溢的才华。
　　既然新的歌还没确定，牧子溢这边就先开始别的商业活动，首先这个月就一口气宣了四个新的代言，分别是一个零食品牌，一个手机品牌，一个茶饮料品牌和汽车品牌。接着牧子溢又赶赴川省和南海市录制了两个综艺节目，另外还有一个颁奖典礼和之前代言品牌的站台。
　　一个阶段的忙碌结束后，牧子溢忽然意识到，自从《大咖》录制结束以后，傅瑞已经很久没有找他了。他心里忽然有些委屈，他很想和傅瑞倾诉一下最近的忙和累。
　　“最近忙吗？”
　　“在吗？”
　　“在干嘛？”
　　牧子溢在受邀去庆市蜡像馆测量的途中，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想要问问傅瑞在干嘛。然而键盘起起伏伏，牧子溢终究犹豫着没有把话发出去。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可能傅瑞并没有喜欢他。
　　其实《大咖》总决赛录制结束以后，傅瑞就在他的超话里消失了，莫名其妙热闹了几个月的超话又回归平静，排名猛掉，粉丝又开始了“想傅瑞找傅瑞盼傅瑞”的状态。
　　只要傅瑞不想让人找到他，他总有一百个方式神隐。大隐隐于市，傅瑞正在工作室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筹备新专辑。更何况想要现代社会消失太简单了，不开手机不发状态就可以屏蔽一切声音。
　　之前韩新云已经为了新专辑选择了一些新歌，但在高全的手里，歌单又有了一些变化。
　　新专辑的名字暂且叫《21天》，意义无需多言。
　　在高全的安排下，专辑里的10首歌每一首都痛彻心扉，按照李青的话来说：“新专辑这样安排真的好吗，听完就抑郁了。”
　　听了李青的感慨，傅瑞很满意。傅瑞说：“挺好的，跟着我一起失恋，我不孤单。”
　　毁灭吧，烦了。
　　两人这一放手，傅瑞是铁了心不想迈出这一步，牧子溢则是在犹犹豫豫中不敢迈出这一步。眨眼间秋天翩跹而至。
　　之前牧子溢拍摄的处女作《全城恋爱》于秋高气爽的十月如期上映，牧子溢和好朋友笛平重逢，又要开始忙着新电影的宣传。作为主演之一，他跟着剧组在全国17个城市跑宣传，中途还穿插各种采访和品牌站台。
　　傅瑞是在去机场的车上看到电影院门口牧子溢的海报的。其实牧子溢在海报上占比不大，仅仅躲在笛平后面，小小的一个，但是傅瑞就是能够穿越千山万水一眼看到那个眉眼弯弯的人。
　　“停一下车。”傅瑞轻声吩咐。李青看了眼街边，扫到海报以后心中了然，他们是在前往机场赶飞机的路上，李青想催促一番，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言。
　　端详了一会儿，秋风萧瑟，几片梧桐叶从车窗外飘落，缱绻地落在了傅瑞的大衣上。他倏然记起，这已经是第二个21天了。
　　呵，全城恋爱。
　　傅瑞嘴里反复咀嚼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