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道侣(4)

　　吴企图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三师兄会给你实现的。”
　　想象面临现实就是泡影，青阳只觉吴企图又犯傻了，摇着头叹道：“你又发疯了，三师兄。你能实现什么啊？我还能抗无涯老大几招，你一招都不行。”
　　吴企图扬起眉梢，似有满腔的把握：“师弟此言差矣，咱得智取！找帮手！是不是？”
　　青阳听着有些道理，问：“怎么智取？”
　　吴企图：“咱们仙岳最厉害的是谁？”
　　青阳：“掌门。”
　　吴企图摇头：“掌门太老了，不是我的菜。”
　　青阳有些糊涂：“你的菜？什么菜？”
　　吴企图：“师弟，有个成语叫秀色可餐知道吗？”
　　青阳：“嗯……不是特别明白。”
　　吴企图：“就是说长得好看的人像菜一样可口好吃。”
　　青阳听到这才有些波澜：“三师兄，你居然会成语？？”
　　吴企图：“这不是重点。”
　　青阳：“哦，那什么是重点？”
　　吴企图：“除了掌门，谁最厉害？”
　　青阳：“掌门师兄！”
　　吴企图大力地点头道：“对了。掌门师兄就是我的菜。”
　　身为同门师兄，青阳因为年纪最小，华严殿又只有师徒五人，实在清闲，丘无涯太暴力，青川太忙，因此他被迫和吴企图的交流是最多的，只是吴企图的言语内容让人很难正常琢磨。
　　听到这里，青阳满脸疑惑：“嗯？这跟打败无涯师兄有什么关系？”
　　吴企图继续分析道：“掌门师兄可以打败无涯呀！对不对？”
　　青阳还是没摸到吴企图的脉门：“是呀，但是掌门师兄为什么要打败无涯师兄呢？”
　　“因为爱情！”
　　“！！……”
　　吴企图得意的眨巴眼睛，肯定地解释道：“师弟，我嫁给或者娶了掌门师兄，掌门师兄是不是受我控制了？”
　　“嫁？娶？……三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青阳还未完全吸收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但语序已经乱了。
　　吴企图永远不会分辨别人是什么表情或是什么态度，换言之他不会因为外人的情绪而中断自己的任何想法，无论这些想法在世人看来是多么惊世骇俗。
　　他继续道：“嘿嘿，等我和掌门师兄成亲后！到时候，我每天揍丘无涯三百回替你出气！好不好？”
　　“成亲！！！你和掌门师兄！！！！？”
　　青阳的眼珠几乎要随着惊呼而跑出来，一直知道三师兄傻，但这几年也没听他说这样荒诞的话来，尤其是这种龙阳之好的话，这么久也不觉得他喜欢男子的呀，如果是这样，仙岳众多弟子，俊美之人也不少，就是比起台上的梅傲霜也有更好看的，那也该早就显露出这方面的癖好，不至于到现在突然就暴露了吧，而且他也很少在大型典礼活动发疯的，今日是怎么了。
　　就在青阳还颠着小脑袋奇怪吴企图今日的反常时，更让他来不及反应的事发生了。
　　“三师兄给你报仇去！”说着这句话，吴企图已经站起身来，朝正殿走去，一脸的欢快。
　　众人也是满目惊奇，客人在想是不是要举行典礼节目，派弟子出来表演，但整个礼场上，仿若浩大的云场内，就只有这一个弟子起身，脚步轻浮，灵力浅薄，像个低阶弟子，堂堂道盟之首的仙岳怎么派出这样的弟子来表演？
　　他能演什么呢？唱祠醮？颂礼歌？这种灵力的修士，恐怕连焚香祭天的基础法力都不够吧！
　　比起宾客的好奇，仙岳的弟子们全都沉寂无声，其中不乏阴鸷不屑的人露着蔑视的笑，这个傻子竟在这种场合发疯，无视礼制往掌门师兄的礼台走去。看他怎么被挫骨扬灰吧。
　　青川几乎是傻在原地，手脚冰凉，全身都瘫了，他怎么都没预料到，这个平日最多嘴上犯傻的吴企图竟然真的疯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大典上站起来，朝正殿走去。
　　这劣徒要干什么？到底发生何事，竟然如此放肆？作为嫡传师父的秦东明站在殿台上浑身僵硬，额头虚汗渗出，双眼焦急地在三千余弟子中寻找本门弟子的身影，掌门正坐着大殿内，到底该如何解释，我华严殿终究是不能存留下去吗？思及至此秦东明面如死灰。
　　仙岳盛大的典礼，出了骚乱，轻则败坏声誉在仙门道盟中丢尽颜面，重则使不满仙岳的敌对势力挑起事端引发争斗，后果不堪设想。
　　

　　☆、第 5 章

　　吴企图在大典上的行为，仙门史上绝无仅有。
　　正殿上的尊师、长老，及一直面无表情的梅傲霜都有些惊诧地看向台下一步步走上来的人。青白衫道袍，黑发盘于顶，束纱巾冠，个头偏一般弟子矮小，脸上洋溢着笑，正是这个笑，才让众尊师有些无措，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吴企图也不觉得此刻被万双眼睛盯着有什么不对，万众瞩目的感受可能在他的字典并无意义，他热忱地走向大殿，很快塌上汉白玉须弥座的台基，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梅傲霜，那冷峻的容颜仿佛有种令人爱慕的魔力。
　　闭关在锁钥沉香阁修炼，不知仙岳及修仙界的任何事情，梅傲霜本以为一切不过如往常一样，纵有什么特别的，也无非是出来一两个能力尚可的人，却不曾想，如此局面出现在眼前。
　　不过三年，本门的戒律门规竟如此松懈了吗？
　　此人究竟是哪个殿门的弟子？
　　想着，梅傲霜冷撇了身后列坐的九位尊师，面露不悦之色，这些人的玩忽职守就是在亵渎师父的颜面，莫非有人觊觎掌门之位，教唆弟子扰乱大典？
　　在众人惊诧，猜测，好奇，幸灾乐祸的重重氛围中，吴企图已经走到了祭礼台，无视祀礼长老的阻拦，非常有目的性地步到那张梨花案桌前，桌上香烟正慢慢升腾悠散，推舒卷展，成一缕缕白烟诗画，隔着这香烟淡丝，梅傲霜就近在眼前，比在台下远观时更具仙骨气质，相隔几尺也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满覆的幽香。
　　就这样端详着梅傲霜的容颜，吴企图来回踱着步，像个长者在审视某个艺术品般的模样，左手摸着下巴时而发笑，时而点头，让人不明所以。
　　庄重的环境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繁，气氛越发紧张。
　　“尔欲为何？”
　　一道洪亮稳重的声音似光剑般穿透整座仙岳，此般灵力震得群鸟惊飞，在场中修为不精者顿时昏了过去。
　　坐在大殿内阁的掌门走了出来，满头银丝白发，如银河玉带泻在肩后，灰色道袍绣黑金玄武纹，尽透沉稳大气，185岁的年纪，使他散发浓烈的老练阅历，眉毛白如鹅毛没有一丝暗色，面容泛发荣光，皮肤的状态竟如中年男子般不显老态，看这状态，恐怕再活一百年也是常态。
　　修仙界，梅岳峰的威望远播四海，传他将是下一个羽化升仙的得道者。
　　台上的尊师、长老，立刻躬身屈礼：“掌门。”
　　梅傲霜也捧手垂目甚是恭敬：“师父。”
　　“掌门！”众弟子齐起立尊呼。
　　梅岳峰微点了点头，走下台基到吴企图的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继而面露慈笑，再次问道：“尔欲为何？”
　　若是一般人，或者仙岳中的任何一个弟子，面对掌门的亲自责问，早已语不成序。
　　但吴企图是傻的，他的脑子空无一物，从刚刚立身走上来，就一直保持着和青阳说话时一样的兴奋热情。
　　许久才有所反应，他把目光从梅傲霜身上收回来，看向掌门梅岳峰，到也礼貌地行了一礼，笑着答道：“掌门好，我上来只是想跟掌门师兄求件事！”
　　梅傲霜投来一阵疑光，冷冷伫立在一旁，对这种藐视门规礼制的人全无好感，光是扰乱典礼行程这一项罪过就足够万劫不复。
　　“求事？”
　　“什么事非要现在跑上礼台去求？”
　　“这是怎么回事？仙岳的弟子就这么没规矩吗？在如此场合求事？”
　　场内场外，台上台下，众说纷纭，议论渐行骚动，质疑也扑面而来。
　　“请诸位稍安勿躁！”梅岳峰用内力请喊一声，四周立刻安静下来。回头继续问吴企图，还是那边慈眉善目：“欲求何事？”
　　吴企图清了清嗓子，又转向梅傲霜，手指着这位俊彦师兄，道：“我要嫁给掌门师兄！”
　　此语一出，全场静如死寂，仿佛一草一木都被带进了震惊的最深处。
　　作为嫡传师父的秦东明，即刻气血翻腾、口喷淤血，昏倒过去，被执勤的弟子抬出殿台
　　同为师兄弟的青川、青阳长大嘴，也差点晕厥。
　　丘无涯嘴角扬起佩服的笑，噙了句：“普天之下，汝最有种！”
　　梅傲霜已恼羞成怒，指尖泛起蓝色淡光，带着杀意的灵力如寒冰烈风地浓浓地散发出来，他伸手划向空中，指尖的蓝光闪跃在空中化作一把透明的冰剑，强大的寒流袭来，脚下的石面结出一层冰霜，连那正从香炉飞出的烟雾也凝固成一条不规则的冰凌，掉落在地碎成冰渣。
　　长老门纷纷避开，他们深知梅傲霜起了怒意，且他的功力比起三年前更是长进了数倍不止。
　　“慢着！”梅岳峰阻止道，单手拦下梅傲霜手中的剑：“今日是你出关大典，你此般动怒成何体统？”
　　梅傲霜剑眉紧促，不想惹师父不开心，有些不甘地收回冰剑，行礼道：“徒儿知错。”
　　吴企图呆了，不是吓的，是觉得梅傲霜生气的样子更是好看，被帅呆了。
　　如此盛大的典礼上，竟生这么一出无耻闹剧，台下的人终于按奈不住了，尤其是正来求亲的大家氏族们，愤慨的情绪如山洪暴发。
　　“不知羞耻！”
　　“有辱师门，仙岳必须将其逐出门派，给仙门道盟一个交代。”
　　“仙岳乃道盟之首，怎能容忍如此世风败坏之徒。”
　　“且不论龙阳之好的廉耻，单凭这种无能之人有何资格与掌门弟子谈婚论嫁，简直荒谬！”
　　众堂咆哮间，竟有暗标飞向吴企图的头颅，被梅岳峰一道真气打落，暗标掉在地上已经变形，但上面的夔龙图腾还清晰可见。
　　见那图腾，梅岳峰老练的眸子刹时一沉。
　　吴企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众人海啸般的愤怒也无意识，还乐滋滋看着梅傲霜。
　　梅傲霜从小到大从未受到如此羞辱，身为掌门弟子，全心修炼数十年，事事克制，对世俗往来也无大兴趣，原以为自己修为已足够深沉，但面对这样一个无赖之徒的恶俗之求，长久以来的冷静顷刻间分崩离析，这大概也是梅傲霜成年以来第一次动怒。
　　不愿再待下去，梅傲霜转身离开了殿台，即时施下道冰法，空中吹来一阵冷风，无知无觉间，吴企图被一层薄冰封冻，所有表情僵在冰块里，无法动作，无法说话，更无法逃出，但感觉却很清楚，四面八方的寒气都在往肉里钻，滋味甚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