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之生而为王(181)

　　“明天就离开这里。”
　　他轻轻开口道，声音沙哑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青涩。随着他的话语淡淡的黑气弥漫开来，笼罩在姜永的面容处。那人顿了顿，再次强调道：
　　“明天就离开这里。”
　　“那去哪里啊？”
　　忽然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传来，语气温和带着笑意，但听在黑影耳中却宛如炸雷一般！他噌地跳了起来就想变成黑影离开，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全被牢牢攥住了，不得脱身。原本沉睡在床上那人缓慢睁开眼眸，浓郁的翡翠绿被炼金灯光染上了一丝金芒。
　　“瞧我抓到了什么。”
　　姜永轻笑道，抓着黑影的手却宛如铁钳般不可撼动，任由他百般挣扎都不能逃离。只是轻轻一拽，就把黑影彻底从阴影中完全扯了出来，强将他踉跄拉到了床边。
　　“一个总是半夜不睡觉的坏孩子，嗯？”
　　完全脱离影子后才发现这个人身形格外瘦小，看起来就好像是个还没有完全发育的孩子。坐到床边的黑影低着头，已经不再挣扎了，但却不吭声。还自由的那只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兜帽不松开，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姜永注视着他，原本心中因重逢而升起的喜悦减弱，嘴角渐渐抿成一条线。
　　被抓着的手腕正在微微颤抖，就好像被猎人捕捉的小动物，惶然恐惧却无力挣脱，最后只能掩耳盗铃地闭上眼，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姜永的心尖一痛，原本想要确认他身份的话语绕到嘴边，却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才沉默地点了点头。兜帽宽大的边缘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动，露出一撮微卷的黑发来。姜永见状抬手探向那边，黑影瞬时僵硬了，好像霎时间变成了一尊石塑，只是浑身颤抖更加剧烈，就差掉下些石渣来。然而出乎他所料的，姜永并没有摘下他的兜帽，而是动作轻柔地把那缕碎发掖到了耳后。
　　“有遇到有趣的人或事吗？”
　　好像是在唠家常，姜永语气中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整理好碎发后就收回了手。黑影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长高了吗？”
　　小兜帽上下动了动。
　　“变强了吗？”
　　又是上下动了动。
　　“那个雪狼小队，对你好吗？”
　　先是点了点头，却在下一刻又摇了摇头。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姜永心底有数，他安抚笑了笑，垂下眼帘继续道：
　　“有遇到……危险吗？”
　　小兜帽毫不犹豫地迅速摇了摇头，下一刻却被姜永重重弹了个脑瓜嘣。就听他没好气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学会骗人了？”
　　下意识捂住额头，然而小兜帽却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姜永被气笑了，他松开攥住小兜帽的手，但下一刻却又被匆忙握住。这次倒是黑影主动了，他深深低下头，手指有些颤抖，却依旧牢牢抓着姜永手腕不放。只是指缝间的冷汗显露出他的忐忑。
　　见到他这样姜永是什么气也生不起来了，无奈地扯了扯手腕：“在耽误下去就该天亮了，你赶紧去睡觉。”
　　看着小兜帽摇头，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罩在兜帽下的脑袋，声音温和：
　　“有乖吗？”
　　小兜帽犹豫了一会，最后慢吞吞地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见姜永拎起他的衣领，变脸似的原本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
　　“乖还不去睡觉？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
　　现在已经成年的姜永拥有绝对的身高优势，小兜帽像只猫似的被拎了起来，他一瞬间慌乱，手脚却乖乖垂下生怕踹到姜永。他不吭声，又是那么沉默地被拎着，只是有目光从兜帽边缘小心朝姜永那边望去。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许久，最后小兜帽才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动作莫名显出几分委屈。
　　等到姜永松开的下一刻他瞬时融入到阴影中溜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姜永一个人。仿佛被小兜帽传染了，他沉默坐在床边良久，等到狗蛋打了一串小呼噜后这才起身拉开窗帘。大地一片银白，鹅毛大雪从天而降，被刺骨寒风引得打着旋，风雪中还夹杂着从大峡谷刮来的冰粒。
　　远处隐隐绰绰传来凄厉刺耳的啸叫声，那是快要到繁殖期的雪·人正在嘶吼释放自己的寒气，也是在对别的雪人的示威。姜永的目光穿透重重雪雾，直看向遥远的天空，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
　　能够在这里遇到安碧尔确实是意外之喜，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姜永【面容凝重】：我好像立了个不得了的flag
　　提示：安碧尔小狼崽不是个好人，早就黑透了，只是从始至终都对姜哥好啦。
　　谢谢小天使们留的评论灌溉的营养液扔的地雷么么叽！(づ￣ 3￣)づ晚安啾~


第206章 冰川之心
　　商队在温特镇休整了五天，等到冰蓝冬雀成群结队飞过小镇这才动身。冬雀是在极寒大峡谷冻窟中生活的一种冰鸟，只有在冰风暴停息的时候才会外出觅食。
　　经验丰富的雪狼都会通过这种鸟来判断大峡谷中的情况，见到冬雀掠过天空他们几日前还被烈酒熏醉的眼眸立刻变得锐利起来，在粗略数过冰雀数量后再不迟疑，果断招呼自己的雇主开始进入峡谷。
　　此时正处于极寒大峡谷的极昼，天色一直都是亮着的，提前租赁好的十头强健的雪绒鹰和五条橙雪蜥就停在镇边等候。和商队同名，雪绒鹰是一种极其适应寒冬的温顺低级魔兽，它们身高将近五米，通体雪白，长着冰蓝色的双眸与喙。
　　不似寻常鸟类，它们的翅膀萎缩只能起到平衡作用，身体却更轻盈。脚爪格外宽大，趾间生长着一层厚厚雪绒，帮助它们能更快更稳地行走攀援在冰川峡谷中。
　　而橙雪蜥则是一种杂食性大蜥蜴，勇敢忠诚，驯服后面对凶狠雪怪也会毫不畏死地拼命搏斗为主人争取时间。它们和雪绒鹰就好像是牧羊犬与羊一般，有橙雪蜥在周围看护，即使商队遇到雪绒鹰最怕的三眼血狼群，它们也不会炸窝逃跑。
　　商会的货物早就牢牢捆扎起来安置在雪绒鹰背上了，而在它们粗壮大腿的绒羽下则各绑着一个绒布筐，这才是商队中人待得地方……极寒大峡谷气温过低，等到最森冷的冰涧普通星徒进去用不了几秒就会被冻成冰块。唯有躲在雪绒鹰温暖的羽绒下才能保持体温。
　　一个绒布筐里能坐下两个人，而姜永享受特殊待遇，能够独享一筐。只是他对着极寒大峡谷很是好奇，于是委婉拒绝了这项殊遇。头目和旁人明显有些不赞同，还想要再劝，姜永随手从空间戒指中拿出的一瓶高级冰抗药剂堵住了他们的嘴。
　　“没想到费镰大人已经能够炼出高级药剂了。”
　　头目恭维感叹道，他不再劝，又把货物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时提前去探路的卡多队长和另外两名冒险队员骑着橙雪蜥回来了，卡多队长扒下裹住脸的熊皮围脖，棕色眼睛中满是兴奋：
　　“幸运女神保佑，经过前几天的冰风暴现在麦伦冰舌已经冻结实了，足以承担雪绒鹰的重量。威尔老伙计，我们尽快启程吧！”
　　“现在就可以走。”
　　老头目也十分高兴，只是想起姜永他忙对着卡多道：“之前和你介绍过，这位费镰阁下是一名实力高强的星徒，同时他在药剂方面的天赋也极为出色。为了能够亲眼看到极寒大峡谷的壮阔他特意炼制了药剂，这次就不待在绒筐中了。
　　卡多队长一愣，皱眉转头看向姜永，严肃道：“费镰阁下，进入大峡谷不是儿戏。随时都可能遇上极为危险的冰漏和冰洞，冰缝中还会出现冻烟，除了体格强悍的魔兽外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抵御极寒。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待在绒筐中较为妥当。
　　姜永闻言露出不以为意地笑容，反倒是略带些兴致勃勃道：“这种温度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倒要看看极寒大峡谷到底有没有传说那样宏伟。
　　他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单蠢贵族少年饰演的十分出色，卡多队长几次再劝都被顶了回去。眼看着时间渐渐流逝，面对软硬不吃的姜永卡多队长的眼眸深处隐晦出现一抹怒意，他刚要再劝，袖口就被人拽了拽：
　　“我去照顾费镰阁下。”
　　低沉的声音响起，小个子冒险者弹了弹斗篷上的雪沫，冷淡地开口道。卡多队长回头看向他，最终露出无奈妥协的笑容：“麻烦你了黑隼，费镰阁下就拜托你看顾了。”
　　队伍很快重整，由卡多队长骑着橙雪蜥打头，一男一女冒险者骑着橙雪蜥护卫在两侧，剩下最后一名冒险者断后，整支队伍离开了温特镇。刚出了小镇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又聚拢起云层，天空中飘起细细的雪糁。
　　不过冰风暴过后三天内不会有暴风雪出现，这种程度的小雪粒不遮掩视线，对于行程没有打扰。
　　姜永坐在队伍中央那头雪绒鹰肩窝绒羽堆处，整个人就好像陷到了一团柔软温热的羽绒垫中。不过他却探出身，感受到寒风掠过脸颊，姜永眸中划过一分兴味。他深吸一口气，任由森冷的空气充盈肺部，顿觉沁人心脾，想要在这漫天冰雪中尽情肆意飞翔……
　　这是壮壮给他带来的影响，作为一头冰系的远古巨龙，它对于极寒大峡谷有着天生的亲近感，因为它的母亲冰霜之纹就是从迭戈山脉最深处的万年冰川之心中诞生的。作为和壮壮心意相通的主人，姜永感受到从它那里传来的雀跃兴奋。但是现在旁人太多，召唤出壮壮并不方便。
　　等离开商队后倒是能让它出来放放风。
　　姜永心中想到，分出注意力来安抚壮壮，等再回过神来后原本随处可见的灰色岩石已经消失殆尽了，一切都被皑皑白雪覆盖，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尽是纯白和冰蓝聚集出的纯净世界，令人忍不住心生震撼。
　　“不要长时间注视雪，会患上雪盲症。”
　　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姜永抬眸就看到那个瘦小的黑色身影站在雪绒鹰脖颈凸起的骨刺上，半侧过头来。注意到他的目光时黑隼忙转过头去，只有斗篷袍角微微晃动。姜永看了觉得有趣，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安碧尔好像就被吓到了似的，再也没有半夜偷摸上来，这让想要再次守株待兔的姜永禁不住有点失望。
　　“到处都是白色的，我要不看雪的话，那看什么呢。”
　　姜永笑眯眯地说道，安碧尔状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目光定定盯着远方的冰塔林，仿佛在认真侦查敌情。忽然旁边微微一晃，雪绒鹰发出沉闷的咕啾声，微微晃了晃脖子。
　　“你在看什么？”
　　饶有兴致地声音从旁边传来，安碧尔倏然转头，就看到姜永不知怎的站到了另一边骨刺上，手在额前搭起凉棚朝他看向的方位望去。再顾不得掩饰，安碧尔急匆匆开口道：“这里危险，赶快下去吧！”
　　“哎，光坐在那里就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冰雪，我怕得雪盲症啊。”
　　姜永挑眉道，见安碧尔被噎地不知所措，一副踌躇又担忧地可怜模样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要么你给我介绍一下极寒大峡谷吧，这还是我第一次来。”
　　安碧尔沉默了许久，仿佛要犹豫到地老天荒。姜永也不催促，旁若无人地观赏着壮丽奇美的雪原盛景，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旁边有一个微弱的声音磕磕绊绊道：
　　“前面……前面要经过的，是坎尔达冰塔林。里面生活着许多……许多无害的雪鹿，是个可以暂时搭营休息的地方。”
　　说出第一句话，就好像打破了什么禁锢魔法。安碧尔的声音越来越流畅，低声给姜永介绍着极寒大峡谷的一切。哪里有冰水冲蚀而成的冰川漏，哪里的冰洞曾经塌陷埋葬了一支冒险者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