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师婆婆的灵台印记……在蛊惑他……蛊惑他趁此机会,完成她的心愿。
可是自己真的要那么做么?
沈忆寒忍受着痛苦,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力,忽然支撑着他咬着牙,凝聚了一掌的灵力,反手便朝自己面门疾击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沈忆寒虽已萌生死志,云燃却怎能让他如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斥道:“沈濯!你做什么!”
沈忆寒怔怔转目望他,这次却不再是生理性的落泪,而是当真心中倍觉羞辱,他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眼泪来,恰落在云燃抓着他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我……我出不来……”他哑声道,声音里的茫然和绝望几乎再难掩饰,“我便如此……都不能自主……何不如直接死了?”
云燃什么都没说,却一把拉过他,用几乎能将他揉碎的力道,将他紧紧揽进了怀里。
“你不能死……”他在沈忆寒耳边一字一句道,“……再忍一忍,好不好?我一定会替你找到办法祛除蛊虫。”
最后他低低补了一句:“……对不起。”
沈忆寒还没来得及去想,他究竟要对不起什么,却忽而看见云燃的眉眼在他眼前放大,纤毫毕现。
两片唇贴了上来,先在沈忆寒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掠,然后细细的又顺着他发红的鼻尖,吻到眉眼,额头。
沈忆寒从未经历过这样缱绻的一个吻,此刻还来不及去想这个吻背后意味着什么,倒是先因其体会到了一种感官上的极度刺激。
他被这一吻牵动了心神和所有的情念。
沈忆寒忍了又忍,最终却还是没忍住,一把拉下云燃的衣襟,回吻了上去。
这次云燃没有躲。
沈忆寒也在这一吻间,终于得到了解脱。
第42章 绮思
释放的那一刹那,沈忆寒却无暇去顾及身体的刺激——
因为灵台中的那朵五瓣桃花,骤然发生了变化。
和云燃那一吻之间,沈忆寒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仿佛从二人交缠的唇齿间,流入了自己周身奇经八脉。
与此同时,自己身体里似乎也有一股细弱几乎不可察的气流,离开了他的身体。
原本还未完全开放,仍有些闭拢的花瓣缓缓舒展开来,花蕊也朝外伸扬了几分,花托下亦生长出一小截细弱的枝,沈忆寒感觉到那一截花枝仿佛连接着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这份连接甫一出现,紫府中的蛊虫忽然宁静了下来,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得到了纾解,还是因为这灵台桃花的缘故。
二人一吻结束,就此松开,沈忆寒微微喘|息了几下,终于缓缓恢复了理智。
方才情蛊发作,他虽然意识很不清醒,可此刻努力回想,却也依稀能记起,自己……自己好像主动吻了阿燃,而且还在心绪激荡之下,萌生死志,若非好友及时拦住,只怕他现下已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他活了千载岁月,一向以为人除生死无大事,想不开寻短见——则是小儿女才会做的傻事。
岂知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一只虫子逼到这境地。
忍不住心想:“那梦中阿燃亦中此蛊,却哪有人能帮他一分半分?他不还是硬生生忍下来了,又要独自对付三个孽徒,也不曾如我这般没用,竟还做出寻死这种蠢事来。”
一时心下又觉尴尬,又觉羞愧,竟没脸面去看好友神色。
沈忆寒忽然意识自己仍与好友紧紧相依,隔着薄薄衣料,他几乎能感受到云燃胸膛下心跳的力度,赶忙后退了退,脱开云燃的怀抱,道:“我……我方才并非故意轻薄你,实在是……”
他想说自己是受了蛊虫影响和那灵台印记蛊惑,这才一时没忍住,然而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说似在狡辩,而且若提灵台印记,则必得讲明祖师婆婆的执念和长乐登阳两剑的诸般渊源与纠葛,这又是一桩大麻烦事,沈忆寒实在还没想好该如何同云燃开口,又怕此事会影响友人道心,只得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云燃却似乎并不如何在意他的解释,只是看着清醒后的沈忆寒沉默了片刻,道:“蛊虫发作可缓解了?”
沈忆寒“嗯”了一声,踟蹰片刻,虽略觉难以启齿,却还是低声道:“……多谢……多谢你方才肯那样帮我。”
“不必谢我,亦不必与我解释什么。”云燃顿了顿,良久,才继续道,“沈濯,你只要好好活着。”
沈忆寒知他说的是自己方才想不开寻短见的事,心下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让你替我担心了。”
两人寥寥讲完几句,未再多言。
沈忆寒将身上清理干净,身心皆觉困倦,索性便在床内合衣躺下,闭目浅眠。
这次他没再邀请云燃与他一道,只是兀自歇下,任由云燃在身旁静坐禅定。
两人如此歇了数个时辰,翌日天不亮,外头走廊上便传来声音,有个少年敲了敲门,问道:“敢问云真人与沈宗主,可否歇脚在此处?”
云燃自静坐中睁眼,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外头站着的却是十数名昆吾剑派弟子。
童沐尘见到云燃,似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带了些急色,道:“云真人,出事了。”
云燃道:“怎么?”
童沐尘道:“昨夜里我们回了城中仙府,今早长青剑宗的几名弟子忽然找上门来,说他们宁阳子前辈不见了。”
沈忆寒也听见了声音,自浅眠中醒来,披衣下床,走到众弟子与云燃身边,一边系衣带,一边理了理头发问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会不见了?”
童沐尘正要解释,目光却无意间落到正束发系衣的沈宗主身上,忽而一怔,看得一双眼直勾勾的险些挪不开,其他剑派弟子亦是如此。
他们虽早知沈宗主是当今修界最拔群的几个美男子之一,可却也从未如今日一样,觉得他身上仿佛忽然有种叫人说不上的感觉……或者用风情来形容,更为妥当。
今日的沈宗主,与昨天亦很不一样,可他们却又偏偏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同。
众剑派弟子皆看的呆呆愣愣,还是贺兰庭最先回神,答道:“据他们说,昨夜他们与咱们分开后,也在林中发现了数具剑灵狼的尸骨皮毛,宁阳子前辈似觉有异,便要往树林深处探查,谁知又起了妖瘴,他们走着走着,不知怎的,便与宁阳子前辈走散了,想要寻找,无奈妖瘴太厚,只能在林子外围打转,无论如何不得深入,更别说找到宁阳子前辈了,好容易绕出林子,却又不敢再贸然进入,便只得回到城中找上了昆吾仙府,想要请云师兄前去探看。”
沈忆寒系好发带,心里正在想,看来宁阳子昨夜未与他们一道,是不知道阿燃震散的林中妖瘴还会重新凝聚了,否则也不会继续深入。
正要开口,转目忽见众剑派弟子都呆愣愣瞧着他,到把他看的一怔,道:“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童沐尘恍然回神,道:“没……没有,就是沈宗主今日,似乎……似乎与先前有些不同。”
沈忆寒十分莫名:“不同?”
伸手摸了摸脸,还是一张嘴巴两只眼,哪里不同了?
有个女弟子有些脸红,结结巴巴的答道:“是……是有些不同的,沈前辈今日似乎……似乎特别好看……”
沈忆寒挑了挑眉,正要答话,云燃却道:“那几名长青剑宗弟子何在?”
童沐尘赶忙道:“都在楼下。”
又看向沈忆寒道:“噢,对了,沈宗主,贵派弟子与陆前辈、常前辈也在下面。”
众人下了楼,果然外头天色微凉,长街上站着几名神情惶惑焦虑不安的长青剑宗弟子,妙音宗众弟子则都跟着陆奉侠与常歌笑二人。
云燃上前细问了那几名长青剑宗弟子昨夜情形,与贺兰庭方才所复述的差不多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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