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出。
简直绝处逢生。
纪恂好歹被将军扑了十年,经验十足,他找到角度腾出来一只手,然后用力去抚傅书行的背。
“你的,你的……”
纪恂像哄大白虎那样哄傅书行。
“没事了。”纪恂感觉暴露在空中的手像被针扎一样疼,忍着灼烧一样的疼痛,他一下一下不停抚着傅书行的背,“行哥没事了没事了……”
就好像回到小时候。
傅叔叔和高叔叔出差去,傅书行在他家睡。
四五月雷雨多,闪电和雷声落下来像是随时都会打到头上,傅书行就会用手脚抱住他,把他头也圈抱在怀里,拍一拍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纪恂突然就很想哭很想哭。
他想,他可以不报复傅书行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快一点变回正常的样子,不要这样,他害怕。
他真的好害怕。
傅书行会不会死啊?
他会不会烧坏,陷入深井再也醒不出来?
“没事没事……”纪恂强忍住,一下一下用力的摸着傅书行的背,他哽咽着说:“真的没事了嘛!求求你了行行哥哥……呜呜呜……哇……!”他再忍不住,害怕的抱住傅书行大哭起来,像三岁小孩那样哭的崩溃无助。
纪恂一哭,就顾不上哄人了。
傅书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纪恂,纪恂脸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眼泪,长长的睫毛还湿漉漉的沾在一块。
傅书行心脏猛地一沉!
哨兵超乎常人的五感在此时似乎全不管用了。
傅书行伸手,慢慢的,去探纪恂的鼻息。
直到有均匀的温热传来,他才闭上眼,重重的吐出口气。
傅书行坐起来。
看着黑暗中,自己卧室一地狼藉,他用绷带把手上的伤口重新缠好,再把血迹清理干净,最后看向床上沉沉睡着了的纪恂。
傅书行心绪复杂。
说纪恂胆大,却连只小虫子都怕。
可说他胆小吧,又敢大半夜的摸着黑,单枪匹马的闯到一个哨兵家里。
傅书行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纪恂。
睡得真香。
不知道看了多久。
傅书行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指尖才碰到隐隐一点温热,等要落下时却猛地一空!
那瞬间,空的不仅是手,还有整颗心脏。
傅书行骤然睁开了眼!
纪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卧室的吊顶,身下躺着的是自己的床,身上穿的是件棉质短袖。
他抬手摸眼眶,还有哭太久结起来的眼屎……
纪恂起床洗脸。
刷牙刷一半,去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偷看。
对面二楼窗帘严严实实。
真是邪门了……
怎么会做那种梦?
那么真实!!
纪恂低头看自己手指,那种烫到指尖发麻、好像手指都要烧掉的感觉,还有傅书行那双猩红的眼睛,卧室凌乱的血迹,爆掉的电灯,黑暗中那一声声痛苦挣扎又委屈的“我的”……
都像是亲身经历。
这也太离谱了吧。
纪恂纳闷的回到盥洗室,刷了一会儿牙后,他突然想到什么!
——傅书行当时抱的超用力!
如果是真的,肯定留下手指印了。
纪恂立刻扒开自己睡衣领子看。
没有。
什么痕迹都没有。
睡前什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纪恂感觉头有点晕,不再去想了,他寻思着以后再也不搞咒语了。
玄学到有点可怕。
纪恂洗漱好下楼。
纪母已经做好早饭,解开围裙,看到儿子,笑了笑,“起来啦?先别下楼,去叫一下你爸,可以吃早饭了。”
“好的妈妈。”
纪恂一看妈妈那个状态,就知道昨晚是真的无事发生。
吃过早饭。
纪恂揣上两个烧麦,一袋奶。
赵展磊还在自家门前弯腰系鞋带。
一旁杰森捣乱,他系好一只,它就去咬掉另一只。
纪恂看的乐了。
杰森发现纪恂,立刻恢复高冷帅气的样子,“喵”了一声。
它晃了晃长长的尾巴,离开主人,三两下跳跃到了小向导身边,然后踩着优雅的猫步,亲昵的贴着小向导转了一圈。
小豹子在上次咬徐源规的藏獒时就长大不少。
今天再看,似乎又长大了些。
一身优美华丽的斑点,结实修长的四肢,连那留着两道泪痕的豹脸都已经不再显得委屈,在橙黄色的眼睛衬托下,有种意气风发的帅和酷。
纪恂撸它脑袋,“大帅哥,不要再捣乱啦。”
“喵。”小猎豹仰头眯起眼享受。
赵展磊见状三两下系好鞋带,站起来说:“还是你治得了它,它现在在我这,已经完全恃宠而骄了。”
纪恂:“大猫猫恃宠而骄一下很过分吗?”
赵展磊没说话,笑了一下,他拿过一旁的东西,放进自己作战服裤子口袋里的束紧条理,插好。
纪恂被那闪亮亮的东西晃了下眼,“什么东西?”
“嗯?”
“你刚刚拿的的。”
“哦,戈匕。”赵展磊说:“圣所发的。”
“给我看下。”
赵展磊拿出才插好的匕首,走到纪恂面前给他。
匕首只有巴掌大,分量感却十足。
纪恂把手里的烧麦和牛奶给赵展磊,捏着手柄拔出匕首。
“咻”的一声。
削铁如泥的匕首见了光,锃光瓦亮的匕面,映出了纪恂的半张脸。
纪恂:“哇塞!酷!”
赵展磊说:“小心点,很锋利。”
纪恂问:“为什么你们哨兵有,我们向导没有?”
“这是哨兵遇到精神力暴走或者情绪失控时用来强制清醒神志的。”赵展磊说:“戈匕上附有精神力,划一道口子没个三五天不会好。你们向导可以给自己做屏障,还细皮嫩肉的,哪里用得上,这是给我们糙老爷们准备的。”
“哦。”纪恂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撇了下嘴随口说:“傅书行不会是用的这匕首来削苹果吧。”
赵展磊一愣,很快就否认:“不可能。”
纪恂没注意到他不太寻常的反应。
把匕首塞回鞘内要还给赵展磊,突然间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又唰的抽出来,把匕首举到赵展磊面前,眼神充满威胁的说:“赵石头,老实交代!”
赵展磊以为他玩兴上来,配合着求饶:“好好好,只要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交代!”
纪恂:“傅书行为什么要去堵徐源规?”
赵展磊措不及防,一下怔愣在那。
“说!”
赵展磊看纪恂乱动匕首,怕他不小心伤到,把匕首往自己这边扒拉了一下,岔开话题,“想到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纪恂:“你说不说?不说我直接捅你一下!”
赵展磊:“……”
纪恂看赵展磊想编理由,诈他,“我只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而已。你以为,傅书行都跟我说了去堵徐源规的事,还会不告诉我理由吗?”
赵展磊心想这理由他还真不会告诉你。
纪恂:“你在想什么?”
赵展磊看向纪恂,觉得有些棘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放屁,你分明是傅书行的同伙!两面派!你这个大叛徒!!”
赵展磊喊冤,“恂恂,你这话说的可就伤人心了啊!我从来都是你这边的,跟行哥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可能是他同伙?那天放学我本来要堵那个王八蛋没错,但半路杀出个行哥,直接把徐源规推进历练林里去了。”
“嗯。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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