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昼:“没有。”
“哦。”
他们到客栈时,琥生正趴在桌子上睡眼朦胧,百无聊赖地逗小蛇。
小骨蛇身上穿着透明的皮,皮上沾了一圈儿黑色绒毛,乍一看跟一条毛毛蛇似的。
季云琅摸了把琥生脑袋,把路上买的吃食塞给他,然后拎起小蛇来看,疑惑道:“它为什么会长毛?”
琥生醒了,抱着那个装食物的纸袋子闻,迷迷糊糊说:“因为这不是它长的呀,这是大哥那只小猫褪的毛毛,它给沾到自己身上了。”
刚进门的江昼:“……”
“不,”他说,“我没有猫。”
琥生眨眨眼,立刻点头,表示明白,转头向季云琅重新回答道:“因为它天生就是一条神奇的毛毛蛇!大哥没有小猫。”
江昼满意,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把自己手里的吃食递给他,说:“尝尝你的。”
琥生连忙伸过去跟他换。
季云琅劫下他们那两只交易的手,微笑道:“我很像个傻子吗?”
“怎么会!”琥生把吃的放到他面前,从椅子上起身,拎起小蛇就跑,留下一句,“你最聪明了!”
江昼原本要跟琥生换着吃,现在他顺势坐到季云琅旁边,“尝尝你的。”
季云琅瞥他一眼,不给。
两人坐在一起各吃各的,吃了一多半,口味单一,实在太腻。
江昼看了他好几眼,把自己的推过去,“那你,尝尝我的。”
季云琅正喝水,闻言烦躁地把杯子一放,起身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想到这是自己房间,要走也不是他走。
于是他打开门,对坐在桌前的人说,“出去。”
江昼不动,接着吃,顺手把他那袋拿来吃,见季云琅一直站在门口瞪自己,江昼指指他衣服,“换。”
新衣服在地上滚过一遭,还沾了不少猫毛,早该换了。
季云琅说:“你出去我就换。”
江昼咽下最后一口,给自己倒水,“我能把持住。”
一把剑从他面前飞过,扎透了他手里的杯子,季云琅烦他烦得要死,寒声问:“你走不走?”
江昼起身朝他走近,季云琅下意识后退两步,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稍紧了一下,江昼注意到,止步,问:“你害怕?”
“没有。”季云琅又后撤两步,指门,“出去。”
江昼盯他看了一会儿,走出门。
他好像已经把持不住亲了徒弟好多次,那季云琅确实该害怕。
晚上,他开着窗户站在窗边吹风,忽然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和“咕咕咕”的声音,定睛一眼,是林霄经常用来传信的那只鸽子。
这鸽子看到江昼,眼珠一亮,扑腾着翅膀就朝他飞来。
江昼疑惑,林霄那晚和他爹一起被留在了林外,必定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了,怎么还给他传信?
就在鸽子即将飞进来的瞬间,旁边窗户猛地蹿出一条小蛇来,咬着鸽子腿把它抓了进去。
隔壁房间传来琥生惊讶的叫声,“你怎么抓了只鸟进来!”
“……”
江昼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门很久才开,季云琅站在门后,手上捏着那只鸽子,神情阴郁。
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开了,意味着传信的灵气已经跑了出来。
江昼往屋里看,看到了半空中漂浮的一大串字。
是林霄的来信,给他的。
林霄说:
大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跟我爹娘已经藏到了安全的地方。
给你传信是因为我爹今天突然想到你上次问他那个“新名单”的事,他有点头绪了,让我找你讲讲。
他说他也不确定,只是猜测,新名单应该在江昼手上。
不知道大哥你现在在哪儿,离蓬莱岛近不近,方便的话你可以过去看看,江昼回云家了。
并且看架势,他是要稳定云家现在群龙无首的局面,然后代替云家主,接手云家跟“阁”里的事务。
八方域出事前,本来就是蓬莱岛和“阁”里往来最密,所以名单在云家的可能性极大。
我爹刚探到这个消息就让我赶紧告诉你,说你可以回云家接着干了。
云家现在乱成这样,凭江昼跟云家主的关系,只要他有心思,必然能当上云家的下一任家主,大不了改姓云。
我爹让我好好建议你,趁现在赶紧回蓬莱岛去巴结江昼,跟着他干,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当然,等大哥你日后飞黄腾达,愿意带带我们林家最好。
我爹就说了这么多,大哥,下面是我想单独跟你说的:
据我爹的线人说,江昼这次回云家不是空着手的,他带回了云家主的尸体。
但是那天,咱俩明明亲眼看着……嘭!你懂的。
后面没有了,林霄洋洋洒洒写出了一大团灵气,沉得鸽子路上飞都飞不动,这才被小蛇咬进了窗。
琥生见他站在门口,急忙拎着小蛇出来,一脸歉意,“大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信,这是它咬开的。”
江昼看向季云琅,季云琅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把鸽子塞他怀里,启步下楼。
江昼抱着鸽子跟上他。
下楼时,季云琅不回头,说:“别跟着我。”
江昼不出声,依然跟着他。
季云琅要了两坛酒,跳上屋檐喝,江昼抱着鸽子坐到他旁边,顺手就拿起一坛。
季云琅皱眉,“放下。”
江昼已经喝了,自己喝不算,还给鸽子也喂了两口。
晚风轻轻吹,明明应该很惬意,两人却沉闷闷的谁都不说话,对着星星月亮各喝各的。
江昼喝完了,把酒坛放到旁边,托着醉醺醺的鸽子往上一扔把它放走,然后伸手揉了把季云琅脑袋,说:“去蓬莱岛。”
他要会会新回云家的那个“江昼”。
季云琅拍掉自己脑袋上的鸽子毛,微微低下头,说:“为什么?”
他喝得不多,却已经上了脸,肌肤泛起红。
江昼顺势靠近,紧挨着他坐下,“你在问什么?”
“江昼。”季云琅依旧不抬头,他没喝多少,看起来却很晕的样子,闷声说,“讨厌江昼。”
江昼拿下他手里的酒坛,晃了晃,还真没喝多少,于是他偏过头,凑近去看季云琅的脸,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泛了红的眼眶。
季云琅要哭了。
江昼心跳快了一瞬,慌乱之下手忙脚乱的第一个动作是紧急抬手挡住他的眼,“别哭!”
季云琅打掉他的手,“谁哭了?”
江昼盯着他看。
眼尾都湿了,又不是只有掉眼泪才算哭。
“去蓬莱岛,”江昼说,“找他。”
然后扒了那个人的皮。
他累死累活哄了半天,好容易让徒弟开心点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江昼”,季云琅又变成了这样。
他再怎么强调“江昼不爱云晏”季云琅都不相信,可一旦涉及到“江昼跟云晏有点事”,即便只是林霄信里几句话,季云琅也会相信,然后开始难过。
笨蛋徒弟。
季云琅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酒,“不去。”
他说:“我不要他了。”
江昼:“……”
“眼见为实。你怎么,知道,信上是真的?”
季云琅不出声。
江昼说:“去看看。”
然后手指弯曲,在他眼尾轻轻擦了一下,湿润润的,“真的哭了?”
季云琅:“没有。”
江昼:“我都摸到了。”
他虚虚环住季云琅的肩,趁他情绪低落、整个人都乖乖的时候,不动声色把他往怀里带。
徒弟真的太好哄骗了,他想。
小小年纪出门在外,对谁都不设防,就这么被除师尊以外的人占了便宜,不是江昼吹,他现在就是趁机上去亲一下,季云琅都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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