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枝干丢在冰河上,拍了拍白马:“冷开枢,你还记得怎么回天宫院吗?”
冷开枢说:“本座如今是罗浮山宗剑修,
天宫院如何进入,本座不知。”
参宿摆了摆手,将手上残余冰霜拍去:“那便由我辛苦一番,破了这个阵法。许无涯,若我没猜错,你背上的涎玉风雷琴,你还未演奏过,有兴趣同我合奏破阵吗?”
路和风闻言望向许无涯。
许无涯则取下风雷琴,面容沉静,他抚摸着风雷琴的剑柄,缓缓点了一下头。
“无涯琴技平平,有劳前辈赐教。”
参宿揭了帽兜,将长辫甩到身后,潇洒地抱起天琴,五指拍了拍琴筒,发出咚咚的响声,立在雪原上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这声口哨极富穿透力,瞬间吸引了众人注意,参宿五指拨动着丝弦,弹奏出一首轻快又具有感染力的乐曲,乐曲有别于冀北严寒景色,十分粗犷、奔放,似乎得见广袤大漠落日昏黄,有异域的舞修热情地跃动。
许无涯没能跟上他的节拍,很快收了琴,参宿却主动望向他,有力地拍打着琴筒,弹拨出明亮的音色,并且悄无声息地融入灵力。
不过几息,雪原上的松雪震颤起来,从远方传来隆隆的响声!
参宿眯眼笑起来,露出两颗光洁的虎牙,对许无涯说:“让你见识一下御兽破阵。”
在他身后,雪雾飞扬,一黑一白两匹野马奔驰而来。参宿还在演奏御兽天琴,曲调一转,似乎大漠落日降下地平线,苍茫的夜空中轮转出星宿。
两匹头马四肢强健,踏起层层雪浪。雪原颤动,蜿蜒的雪原线上随之奔腾出数以万计的骏马。黑压压、密麻麻,如同激荡的河流在雪白的原野上移动,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天马浴雪,万马奔腾!
马群奔驰到距离参宿一里外,黑白群马顿时交错奔驰开,围绕着众人,形成一个近乎圆形的包围圈,如雨的马蹄声中,参宿弹奏的乐曲似有魔力。
叶长岐的神识铺张开,发现万马奔腾时逐渐排列出如同阴阳太极的阵型,他们处于黑马包围的阴面,而白马围绕出的阳面,尚有一处雪原光洁无瑕。
他转过头,对冷开枢说:“师尊,那处雪域空地便是阵法的阵眼!”
冷开枢自然辨识出阵眼所在,却不急着破阵:“认真观摩参宿御兽破阵,与你们修行定有益处。”
路和风闻言想御剑飞上半空,认真观摩群马阵型,许无涯一手抱着涎玉风雷琴,拦住路和风:“不得御剑。这里阵法幻境太多,你若御剑飞行,有可能撞入某个幻境中。”
叶长岐点头:“和风,不要离开太远。”
袁一峰等人闻言也靠近了一些,他们对于驯兽师展露的御兽本领并不表态,心中却知自己小瞧了这位古怪的驯兽师,想起之前又同他起了争执,此时只僵持着,待寻着机会重新结识参宿,至少要留个好印象。
参宿曲至高潮,万马齐喑,马蹄强劲地践踏在雪地上,冰河竟然从最薄的冰层处开裂,转瞬爬出龟裂的痕迹。
紧接着河中倒灌出一股高高的水柱,在极寒的温度下迅速结冰,冰柱中似乎有道模糊人影,叶长岐没看清是什么人,只听见浮冰碎裂,雪原上天色猛然昏暗。
冰河上突出三十二根冰柱,冰柱高度一致,粗细相近,柱身上仍旧雕刻着人形,在星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众人仔细察看,冰柱排列杂乱无章,也并不认识冰柱上雕刻的是何人。
“冰夷河棋,天宫院阵法之一。长岐,可还记得本座教你的北方七宿是哪七宿?”
叶长岐回神,朗声答道:“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其形如龟蛇,曰‘后玄武’。”
冷开枢循循善诱:“这七宿,共有多少星官?”
“斗七、牛六、女四、虚二、危三、室九、壁二,回师尊,北方七宿共有三十二位星官。”
叶长岐数完星官,豁然开朗——眼前正好有三十二根冰柱,而冷开枢说这个阵法名为“冰夷河棋”,既然是棋局,那冰柱便是棋子,冰河床为棋盘。
“弟子知道了!”叶长岐自信地说,“我们需要将着三十二根冰柱摆出北方七宿的形状。”
叶长岐来到冰柱前,见冰柱上雕刻的人身着观星法袍,手中有观星仪、司南等法器,才辨认出是北方七宿的各位星官。
叶长岐手上运转着灵力,双手平推冰柱,确认冰柱确实能缓慢滑动后,路和风与许无涯也加入了棋局。冷开枢则立在河边指挥他们挪动冰柱。
随着最后一根冰柱归位,三十二根冰柱表面的坚冰开裂下落,只留下一座座冰雕,雕工精湛,在阳光的照耀下冰清玉洁。
许无涯琢磨道:“冰夷河棋,既然有了一半棋局,那另一半棋局在哪?”
参宿说:“另一半棋局在我这。”
六十五匹骏马冲出马群,在空白的雪原上排列出南方七宿。
“井、鬼、柳、星、张、翼、轸,其形如鹑鸟,曰‘前朱雀’。”冷开枢答。
话音落下,六十五匹骏马上身直立而起,高声嘶鸣,一阵狂暴的风雪从马群中生出,顷刻间席卷了六十五匹野马,咆哮的风雪过后,马群不见踪影。
原本空荡的雪原上多出一道低矮的覆雪山脉,一座恢宏宫殿坐落在山巅,整座宫殿规模宏大,与地势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最令人动容的,是宫殿顶端的浑天仪,具内外规,以漏水转之于整座天宫院上。星中、出、没皆与天相应。
叶长岐取出司南,见黑白磁石竟然合并在一处,他们已经破开冰夷河棋,抵达天宫院了。
《山海图册》有言,北,有山。高六千丈,东西数万里,实乃混沌之初,神衹盘古开天地后所化立天支柱,名唤不周之山。
日落之时,天清地浊,方得见不周山最东宫殿。此殿名曰天宫院,朝正东大开。
殿中平坦,地面中书九州二字。观字如见九州地貌,山势起伏跌宕,百川河海纵横,且未有边界。目力尽处,山海始空,迷雾重重,不能涉及,谓之九州沙盘。
九州沙盘对应九野列图。列图文式精密,无不详细。故称,天分九野,地有九州。
此中九州沙盘与九野列图均为阵修先人司天所制,色如霍日,荧光灼灼。置身其中,似是居于弥勒小世界,千变万化,皆在俯仰之间。
待冰夷河棋消融化为水,重新汇入冰夷河中,雪原上多了一群身穿观星法袍的阵修,司空远手持浑天仪,冷漠地说。
“诸位不辞辛苦,破我天宫院冰夷河棋,请出示宗主的传音司南。若无传音司南,我将送各位离开冀州。”
第五十八章 天宫院(三)
58
“尊上, 还是没寻到那位的灵魂……”
天宫院的九州沙盘前立着一道颀长身影,被称作尊上的青年身着绛紫金纹袍,暗红的内衬, 装束繁复,束腰上纹刻着天宫院的圆形观星仪, 轻薄丝绦末端分别坠着两枚五色石。
尊上又没有穿观星法袍……想法匆匆划过阵修弟子的脑海。
司空长卿偏过头, 金色面具覆盖着在他上半张脸,略微显露出一点星宿纹的痕迹。
“无妨,他会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随意丢到九州沙盘上, 砸塌了冀北山脉一角。
“罗浮山的人快到了, 司空远, 你去冰夷河候着他们。”
司空远得令,恭敬地行了礼, 随后又试探问道:“尊上, 合籍大典已准备妥当,传令司南也陆续有了回音, 当真要继续……”
司空长卿挥了挥手,黑色的手套上五色碎石闪烁:“继续。之前那个魔修,在七星坛怎么样了,活着还是死了?”
“尊上将他带回来后就丢到了七星坛不管不顾, 如今过了半月,他的伤势竟然痊愈了, 正在思忖着破阵出逃。”有阵修道。
司空长卿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魔修的那副身体, 人不人鬼不鬼,唯一的优势就是难以杀死, 被叶长岐捅了一剑,又砍了手臂,还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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