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太冷静。”神使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云溯垂眸道:“最近事多,所以心里有点乱而已。”
他话音刚落,银发男人的手掌便贴上他的前额。
以眉心为起点,一股温热的力量钻入身体。
“看来我给你的禁制还不够。”神使收回手,若有所思。
云溯皱起眉:“你的意思是,禁制快要解除了吗?”
“那倒不是。”神使把双手揣进宽大的衣袖里,笑着说,“要是神力这么容易就解除,那还算什么神力。”
云溯点点头:“也是。”
“放心吧,暂时不会有什么影响。”神使道,“等你认为禁制需要修补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前提是它还没有完全解除。”
“当禁制完全解除时,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会彻底失效。”他意有所指,“如果你还想重新缔结神契,就要再拿别的东西来交换。”
“别的东西?”云溯望向神使的脸。男人分明是笑着的,眼里却丝毫不见笑意。
“你还想要什么。”
“如果真的有禁制完全解除的那一天,不就说明,你对这世上某个人的爱已经足以冲破神力了吗?”神使并不隐瞒,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又向云溯凑近了些,用食指指尖轻轻抵住对方的左胸口。
“所以,接下来我就会要你喂饱了感情的心。”
云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神使所说的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剜心”,但也想不到神使要以怎样的方式夺走他的心。
“就是——”神使凑到云溯耳边,嗓音极尽温柔缱绻,“我不会夺走你的任何东西,但是我要你……”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了轻轻拂过的暖风中。
第15章 “神”的低语(2)
“我要你与我共享你的身体。”
云溯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和眼前的银发男人拉开了距离。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长生和不老才选择缔结神契,相反,他是为了能够封印感情的禁制。
他的付出就是他的所求,这也是云溯不希望禁制完全解除的原因。
他不怕死也不怕老,只是不想再被感情左右,饱受痛苦和煎熬。
云溯承认,八年前自己还太年轻,也因为被保护得太好,脆弱得经不起一点挫折,所以才选择迈出这一步,想借用所谓的神力来压制自己的感情。
可……眼前的人,真的像他所自诩的那样,是神的使者吗?
云溯倒觉得他更像恶魔,仿佛以玩弄人心为乐似的。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想听听神使还能提出什么条件,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直接揭下了假面。
神使看到云溯拧起的眉,雌雄莫辨的脸上露出如孩童般稚气的笑容。
“你生气啦?”
“你似乎在戏弄我。”云溯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冷意,“你说是‘共享’,但在我看来,我的身体如果不能完全属于我,就相当于是被人夺去了。”
神使眨眨眼:“我不会消灭你的意识,只是想感受一下被爱盈满的心是怎样的。”
云溯盯着他:“神会有这样的欲.望吗?”
“你为什么认定神不会有欲.望?”神使歪了歪脑袋,“若神自身没有欲望,怎么能创造出人类这种充满了欲望的生物呢?”
“人类正是神比照着自己创造出来的。”神使轻轻一笑,“不过祂比我还要懒惰,造完了就睡大觉去了,什么事都不管。要不是我把你们人类带到这个新宇宙,你们早就灭绝了。”
神使岔开了话题,云溯也无意继续和他聊下去,再聊也只会徒增恼怒而已。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云溯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你看起来只是想看我的乐子而已。”
他回头睨了依然挂着笑容的神使一眼,沿着来路离开了。
云溯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拱门前。
他有些不悦地盯了这道门一会儿,而后大步回了白桥。
“花沐。”云溯喊完,忽然意识到花沐去处理白鸥的事了,便另叫了一名仆人过来。
“去把花园里的拱门砸了,处理掉。”
“……啊?”正低头等待吩咐的仆人愣了愣,“可是陛下,那道门……”
那道门可是从诺因一世的时代起就一直存在的代代相传的老建筑啊!
“要你去就去。”云溯冷声道。
仆人赶紧领了命,慌慌张张地退下了。
客厅里的喻黎安听到门关处的动静,便过来查看情况:“这是怎么了?”
他发现儿子神色间的异样,又担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云溯的表情其实和平常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只有喻黎安能看出来云溯是动了气。
云溯不想让父亲为自己担心,下意识地说:“没事。”
“只是有个人对我说了些失礼的话。”
云溯的身份摆在这里,过去从来没人敢对他说那种话。
哪怕对方是所谓的“神”,他也不能原谅。
云溯知道那道拱门就算砸了,永生花园的入口也不会关闭,但他可以选择不再去见神使,不把神使的存在告诉继任者,让自己未来的孩子不再受这人的戏弄。
“褚与昭什么时候走的?”云溯扫视了一眼略显空档的客厅,打算给自己倒杯茶降降火。
喻黎安道:“才走。”
“这小子脾气不小,他没对您说什么没礼貌的话吧?”
“那倒是没有。就算真的说了什么,我也只当童言无忌了。”喻黎安笑了笑,又道,“神契的事,我告诉他了。”
云溯拿茶杯的手一顿。
“也好。”他道,“反正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名义上是直播,但实际上播出的时间是要晚五分钟的,涉及到褚与昭毕业去向的问题,云溯让人直接掐掉了,并没有播出。
收看直播的诺因民众们只能看到未来皇夫在陛下身边的乖巧样子。
又过几日,休息日的时候云灼不必去学校上课,云溯便趁着空闲时只身前往云灼的住处。
云灼和云姝这对双生兄妹在十岁之前都是住在一起的,后来性别之间的差异渐渐大了,才各自住到不同的房间。
云颐则早已不住在明镜宫了,他在卡兰另有府邸,并且每年都会回到生父尤佩王子的故乡去居住一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是云溯特许的。
双生子的居所位于明镜宫的最顶层,两人的房间是正对门的,方便他们天天互相串门。
云溯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就看到云姝的侍女匆匆忙忙地冲过来,脸上非常惊慌。
侍女见到云溯,连忙刹车,提起裙摆急急地行了个礼。
“陛下,我正要去找您呢!”
云溯很少见她如此惊慌,不由地担心起来:“云姝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公主不是公主!”侍女连忙摆手,“是云灼殿下出事了!”
“怎么回事?”云溯立刻大步向云灼的房间走去,侍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和他说明前因后果。
“云灼殿下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公主就过来哄他,结果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云灼殿下忽然就身体不舒服了,发了很高的烧,公主说要请医生来他也不让,很生气地把我们都赶出来了,现在公主还在里面守着他……”
云溯的脚步放慢了些。
云灼今年才满十八岁,也是时候该迎来第一次易感期了。
他停步,朝侍女道:“你还是先去请潘医生来,就说云灼的易感期到了,让他该准备的都准备好。然后再打电话请齐医生过来看看云姝。”
“是!”侍女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云溯继续向前走,越是靠近云灼房间门口,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便越是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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