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气得头突突疼,他在房内踱步,走到白承面前忍了忍,才说:“你知道你多大了吗?你不是个孩子了!你之前做事都会考虑后果,怎么现在却莽撞得像个蠢蛋?!”
“我考虑过后果。”白承坦然,气淡神闲,“没有后果。”
“你考虑过?你的职业会受到多少影响,想过吗?不要被假象蒙蔽双眼!就算很多人说自己支持同性恋,但这样的人真正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他们却唯恐避之不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跟那个男孩儿做地下恋人?然后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子?”
“你想好了,那他呢?他还年轻,他会跟你一样坚定吗?就算他跟你一样坚定,那他今后的人生规划是如何?会不会受到这件事影响?你也想到了吗?”
说得句句在理,句句戳心。
如果放在现实,确实都是问题。如果白承和钟齐真的是一对普通的现实恋人,这些事都是他们需要面对经历的。
白父苦口婆心,倒不是对白承的性向有很大意见,而是更担心两个年轻人会面对的外界各种压力。
人活在世,能真正做到不受流言蜚语影响的,真的少之又少。就算承父承母两人在这个平静的山脚避世,也总会有与人交集的时刻。
婚姻和家庭都需要经营。无论与自己白头偕老的人是怎样的性别,都会有自己的难处。
白承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半晌,慢慢说一句:“爸,你会后悔跟妈一起来西藏吗?”
只是这一句,白父便闭上了嘴。
当年的承母对珠峰无比痴迷,白父就干脆提早退休,卖掉屋子,带着承母一块跑到珠峰山脚。
白家的男人一向深情。
“我给你取名叫白承,就是希望你做个顶天立地,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白父看着白承,语重心长,声音低沉。
他似乎在这一刻明白了儿子反常的举动到底为何。
他在给那个男孩一个承诺,也愿意承担这个承诺需要背负的代价。也不愿意对父母有所隐瞒,而是直白的,向他们袒露一切。
也许两位老人不会在第一时间答应,也许路会很难走,但他愿意用一辈子来赌,来博,让一生不留遗憾。
“你做到了。”
作者有话说:
我爱钟小齐;
也超级爱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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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潘多拉的盲盒(二十五)
一见钟情
气氛似乎有所缓和, 过了半晌,承父才缓缓开口:“可是世事难两全,你想和他在一起, 也想让我们认同他, 没那么容易的。”
大概是知道父亲的底线在哪里,白承表现得很稳,他腰板挺直, 即便是跪着也犹如一颗松柏那样挺立。
“如果是别人的父母,我没法保证,但爸妈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知道自己儿子就是这个臭脾气,撞了南墙也死不回头, 承父是又气又无奈。
缓慢踱步到桌边坐下, 他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白承明显愣了下,然后低着头仔细思忖, 掂量一个父母比较能接受的时间。
“近两个月。”做好准备, 白承开始编故事,“我跟小齐认识是在八九个月前,他是S大的学生,那时候到C城旅游, 因为一些事我们就聊上了, 之后交换联系方式, 也会时不时说说话。”
“是你主动的?”承父问。
白承点了点头,钟齐在外头悄悄咂舌。
明明是我先主动的!是因为你摸我鱼尾巴!我才发现的!
白承哪听得到他腹诽, 继续道:“跟他相处很自在,偶然间我发现, 我好像很期待跟他见面, 跟他说话, 但又很抗拒,因为我们都是男性,我知道这种感情似乎不太对劲。”
这番话一出口,钟小齐腹诽就停下来了,然后认真在思考承哥说的这些话……或许是承哥内心真实的想法。
“白承,他年纪不大,可能完全没考虑过以后的事。你这样做,也许是害了他。”
“可我明白他的心意是跟我一样的。”白承有一瞬的出神,思绪飘忽到远方。
他仿佛又看到了人鱼副本的钟齐和自己,感受到当下自己内心中的挣扎与痛苦。
他想过他能和钟齐肆无忌惮的在一起,是因为身处末世,除了生命一切都不是问题。但他也很快明白,无论自己在怎样的环境下,只要遇到钟齐,他就不会走向别的路。
白承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无论怎么活,痛苦和遗憾都会有,但我想尽可能的不留遗憾。如果我现在因为未来可能会面对的困境而退缩,选择放手,那我根本不配拥有感情。”
可能是哪一句触动到承父,他的语气也没那么僵硬了:“他父母呢?你去见过了没?”
“还没有,钟齐家庭比较复杂。父母离婚,各自成了新家,他只有我。”
承父蹙眉,盯着儿子脑袋瓜子冷静道:“同情不是爱情,要分清自己的心。”
“是爱情之后更深的怜惜,我想做他的家人,也想你们能成为他的家人。”
“呃……”承父浅浅叹了一声,“你不是珠宝鉴定吗?这活还能练嘴皮子?”
就听承哥笑出一些气音。
“起来吧。”承父拍腿,把头扭到一边去,看起来有些懊悔,“希望我没有吓到他。”
这才刚一见面就给小朋友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是失礼。
白承只是笑。
屋子外面氛围一直都挺好,承母掌心的和承哥一样温柔暖和,连揉搓的手法都非常相似,大概是传承下来的习惯。
反而是钟齐拘束着,真的像个乖乖崽,而不是装出来的乖。
承母看他其实是越看越喜欢的,无论从眉眼,还是这孩子的言行,都觉得还不错。虽然她心里更期望自己儿子的另一半是个女孩儿……但她也晓得小承既下定决心带回来,就是认定了这个人。
手背皮肤微微发红,冲了一阵水颜色才稍褪,看着承母满眼愧疚,钟齐咧了咧嘴,故意逗她说:“我比猪皮耐烫,不用管它,一会儿就好了,也不疼。”
“哪有人拿自己跟猪比的。”承母笑起来。
这会儿也不敢让钟齐去搬东西了,他们干脆就坐在厨房吃饭的板凳伤说话,傻乎乎的小狗在脚边打转。
舒了口气,承母问他:“今年……多大啦?”
“我21.”
嗯?是21吧?灵魂漂泊太久,他忘记自己进本的时候是几岁了。要是把流浪的时间算上,他现在的年龄少说三位数。
“哦……”承母低下头,手掌在膝盖上边儿搓了搓,继续问了些拉拉杂杂的问题。
他俩声音很轻,但以承哥的耳力绝对能听得一清二楚。俩人心照不宣接受家长的盘问,感受十分的微妙。
承母对他俩的故事很感兴趣,问得比承父详细。也幸亏遇上的是钟小齐这个胡诌小能手,那编得叫一个情节丰富,搞得承母最后都动了恻隐之心。
然后承母问:“小齐呀,原谅阿姨的唐突。阿姨有个问题……你是怎么喜欢上小承的?”
怎么喜欢的?钟齐真没想过。
可能是当他意识到他想要承哥,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不,把时间推得更前一点,钟齐才发现自己举止异常,似乎是从两人相见开始。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眸中明暗交替,似有浩瀚星河烁烁。
脸上的真诚与内心难喻的爱意叫承母也不禁动容。
只听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蕴藏着沉厚的力量。
“一见钟情。”
父子俩大约又说了一个小时的话就出来了,这期间承母和钟齐聊得很开心。不止很开心,钟齐还跟承母一块做饭,甚至还跟附近的驴友混熟了。
只能说闯个本,钟小齐的演技和社交能力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涨。
承父先出的门,看见正在摆菜的钟齐,下意识看了眼承母,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妻子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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