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老祖龙哦,这惊喜未免也太吓龙了点。”上神小声嘀咕,距离太近,一声不落的钻进了一人一龙耳中。
是位龙族上神?
殷琅第一时间将对方的异常缘故归在了龙枝身上。
熟料对方却先看向了自己。
“人类都是怎么称呼来着……殷世兄?”
这可真是凭空一道天雷。
殷琅想,虽然他知道自己那老爹身份大概率不同寻常,可直接越过仙魔二界抵达神界,未免有点考验他的承受能力了。
殷琅低眉垂眼:“当不起上神折节下交。”
神态沉稳,口中说着‘当不起’,眼睛里可半点没惶恐的意思。
龙旒原本只当他是‘沧海遗珠’,毕竟神界那两位纠缠不休何止千年万年,前些日子更是双双历劫归来,在下界落得个血缘后代实在正常。
一瞧这模样,心中咯噔。
神血的味道他绝不会认错,莫非不是沧海遗珠,而是那位有意为之的历练?那态度可就得改改了。
说起来,大嘴巴闲聊的时候,好像确实说过天宫神女不久前刚与那位闹过一场,言辞中提到过‘我儿’、‘阿琅’等字眼。
龙旒心里盘算打得震天响,笑问道:“还没问过殷世兄名讳?”
“蒙上神抬爱,单字琅。”
龙旒倒吸一口凉气。
“别上神不上神的,那是给外人叫的,太生疏了。我叫龙旒,你叫我名字,或者称一声龙兄都可以。”龙旒原本要拿胳膊勾住他脖子,殷琅肩颈稍稍绷紧,他立刻就松开了手。
这反应,他那便宜老爹在神界的地位,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殷琅微笑:“长辈的归长辈,我这微末修为,哪里敢同上神称兄道弟。”
他就算是真心话,龙旒都不敢当真。殷九玄的儿子,就算如今只是个未曾被飞升天光洗礼的微末小仙,又有谁敢低看他半分?
若真的借这一遭,与浮影域攀上了交情,他老爹都得高兴地跳进火狱山口里洗个澡!
龙旒爽快非常:“构筑飞升之桥是吧?小问题。殷世兄想要什么样的?通往哪个仙界?哪一域?”
不等殷琅询问,又飞快给介绍了各域情况,哪域对小世界飞升者的待遇最好,哪域穷凶极恶上去就是个丧命的结局,不管殷琅对澜天界的感官如何,他都能提供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殷琅失笑:“龙兄自由发挥便是,我相信龙兄的眼光与实力。”
进退有度,并不得寸进尺,也未惶恐不安。龙旒更加笃定殷琅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有与神界联系的办法。只是有意历练自己,才按部就班行事。
一人两龙相携着离开了界核所在之地,他们踏出去的瞬间,原本出入口消失,独立的小世界也在感知中被抹去。
龙旒回身看了一眼:“此界有大气运。虽然因着神女历劫被强行扼制飞升之桥的出现,却因祸得福得到了浮影域主留下的法则印记,往后千万载,或许有演化成仙界的可能。”
殷琅神情不变,龙枝却讶然:“仙界不是只有一个吗?”
龙旒笑:“怎么可能?小世界只能以无量计数,每日飞升者数之不尽,一个仙界怎么承装得下?”
又道:“我瞧你是极少见的木属性真龙,要不要随我一道回去龙族祖地?仙界、魔界、妖界无数,神界可确确实实只有一个的。”
龙枝不傻,知道这份橄榄枝是对方看在沈好人的面子上才递给他的。让他自己修炼,不知要多少耗费年岁才能抵达遥远的神界,更大的可能,是在修炼中途便遭遇劫难,身死道消。
但……
龙枝面露犹豫之色,龙旒也不生气,只叫他慢慢想,又回转过去与殷琅说话。
“其实以殷世兄的天分,若非被此界拖累,早几百年便能飞升魔界了。”他伸手在空中一揽,叹息,“原本小世界的修士,只要度过飞升天劫便可被接引至对应的仙界,哪来的合道之境。掌握法则,那是仙人才该懂的东西。”
殷琅却道:“是磨砺,也是机缘。”
龙旒大笑,眼神里终于带上了几分认真。看他的时候有了殷琅的影子,而不仅仅是殷九玄的儿子。
他拍着殷琅的肩膀:“殷兄,冲着这句话,你就绝非池中之物。”
“走吧,找个宽阔的地方,我去给你架设飞升之桥!”
在仙界和小世界之间架起一座通行的‘桥梁’,对修真者来说可望不可及的天堑,于龙旒不过是卖个面子的小菜一碟。只要他想,也就是一抬手、一动念的事情。
挑个宽阔、可见度高的地方,还能是为了什么?
殷琅是要飞升了,可他的朋友、徒弟、下属都还留在澜天界呢!
殷琅眸光闪动,露出淡淡一个笑来。
龙旒就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问过殷琅的意见后,就要动手进行飞升之桥的架设。
殷琅说:“在此之前,还有个忙想请龙兄帮我。”
***
天下城中。
劫云还在无休止的汇聚,雷声轰隆不绝于耳,入目尽是深深浅浅的紫色,只有遥远天边一条白线才能让疲惫的修士们恍惚觉得,原来世界并不是只有紫色。
呼啸劈落的雷霆,狂风骤雨般击打在天下城的护城大阵上,涟漪层层交叠,天威之下,护城大阵摇摇欲坠。
已经换到不知多少波修士了,殷琅开启护城大阵已是极限,此时踪迹全无,大阵的维持全靠修士分批依次提供灵力。触目所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倦色。
“下一批。”
秦珣带着人替换进去,与季长安擦肩而过时,对方只剩下点头的力气。最后走出大阵的人身形踉跄,被同伴扶了一下才没摔在地上。
走到安排好的空地上,季长安腿一软原地摔坐,眼睛一闭就要开始调息。
——时间太紧张了,多一分灵力就能多支撑一会。
她这么想着,但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疲劳,思维仍旧一路向混沌深处飘去……
“季师姐!季师姐!快醒醒!”
季长安从酣眠的美梦中被摇醒,灿烂眼光打在眼皮上,刺的她眯着眼睛,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啊,暖洋洋的,天气真好。
季长安恍惚以为自己在天枢峰上,含含糊糊:“今天没有师尊的课,人不多……让我再睡会儿……呼……”
试图晃醒她的师妹气得仰倒,左右一看,凑到她耳边:“天玑师叔来啦!”
“……”
“师叔好!师叔怎么有空过来啊!”季长安噌地站起来,双眼瞪圆,精神百倍。
一阵秋风吹过。
没有天玑沈慕玄,只有明媚日光下,剑拔弩张的两方魔修。
季长安睡懵了,不懂这一睁眼一闭眼就好像换了个世界的情况。
她扯了扯师妹的衣角,以眼神询问。
半响。
“所以……天雷莫名其妙停了,劫云莫名其妙散了,太阳莫名其妙升起来了,宴姝莫名其妙和秦珣对上了,宴归禾也莫名其妙跑出来给女儿站台,最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九幽庭和十八重狱的对峙???”
师妹被她大段的莫名其妙念得晕晕乎乎,迟疑点头:“大概,是这样子。”
季长安:“……”
“不能吧?殷……那谁不是才合了那个道吗?他底下人就有胆子造反啦?”
事实确实不会这么简单。
秦珣捂着溢血的左臂,神情冷厉。他不看最前面的宴姝,目光落在她斜后方的人影身上:“宴尊者,过河拆桥,在下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快的。”
宴姝持着染血的匕首,对伤到分神期的秦珣一事志得意满,她笑嘻嘻的:“过什么河,拆什么桥呀,咱们魔修可不兴这个。事实就是,你师父丢下你走啦,现在我爹就是北魔域最强的魔尊。干脆点小弟弟,你从了我,十八重狱并入我们九幽庭,咱们从此亲如一家,总比你硬着骨头在这受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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