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没看果东一眼,进了店门见自己老婆站在鞋柜前,以为她要买鞋,就帮着看了起来。
离开鞋柜,果东绕了一圈,买了两双一样布料相对厚些的鞋子,又去一楼超市买了些处理伤口的用品,这才离开。
离开街道,果东去了公园,但进了公园后他却并未立刻去找陈然,而是先找了一处远离陈然的偏僻角落处理伤口。
那一下踢得太狠,他脚趾整个拇指都和甲盖裂开,就只剩一点肉还黏在上面,看着十分吓人。
果东咬着牙用酒精消毒后,直接拿了棉花把伤口整个包起来,然后作势就要往上面缠纱布。
他纱布才刚裹上去,一旁就传来一道不赞同的声音,“你这样包扎伤口会感染的。”
果东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去,看见抱着双臂就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他算是知道陈然那麻烦的性格是哪学来的,这完全就是遗传。
“你有什么事吗?”果东问。
“伤口必须上药,甲盖也要处理。”女人走上前来。
她把自己身后的长发随意挽起,然后在果东面前蹲下。
她拍开果东的手,把果东脚趾上都已经染红浸湿的纱布和棉花全部弄掉,翻找果东身旁的塑料袋。
“药呢?”没找到药,她抬头。
“没买。”果东道。
“……你是笨蛋吗?”女人眼神怀疑。
果东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藏在肉垫里的爪子蠢蠢欲动。
他揉揉鼻梁,让自己冷静。
“啧。”没有药,女人只能皱着眉头替果东处理伤口,先是消毒,然后是指甲盖,“已经彻底裂了,没办法再弄回去。”
她抬头看向果东。
果东点点头。
“那我拔了……”她话没说完,就已经趁着果东没反应过来突然用力,硬生生连着肉把那片指甲拔了下来。
做完这,她连忙按住伤口止血。
同时,她抬头看向果东。
她本来还准备安慰两句,十指连心,一抬头见果东除了皱了皱眉脸色都没变下,她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惊讶。
“不痛吗?”她问。
“有点。”
她哑然。
又按了会,见果东伤口一直没能止住血,她再次皱眉,“怎么会……”
“直接包扎吧。”果东道。
她抬头看了果东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按照果东说的先把伤口包扎起来。
她包扎伤口的手法十分地熟练,不过片刻时间,伤口就被包扎好。
做完这些,看着果东很快就把纱布染红的伤口,她蹙眉,“你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
果东点点头,拿了早就已经买好的塑料鞋套套上,再穿上袜子,然后穿鞋。
做完这些,果东起身。他把染了血的纱布和用过的消毒酒精全部扔进垃圾桶,只剩下纱布和鞋套藏进兜里。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那女人挑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她在刚刚果东坐的公共长椅上坐下,“那是陈然吗?”
果东身体轻顿,他回头看去,面对这过分敏锐的女人,他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谁死了?”她又问。
她脸上笑着,表情都未曾变化,只语气中多出几分不宜察觉的落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果东面无表情地拎起放在椅子上的兔子,他觉得这事不应该由他来告诉面前的人。
“突然出现,跟我长得又像,见到我还躲……”女人看着果东离开的背影,“你们别忘了,我也是组织里的人。”
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果东停下,他回头看去。
暖冬朝阳下,那女人悠闲地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附灵物把你们带到我家附近,陈然还活着,所以我和他爸之间,死的是谁?”
顿了顿,她又补充,“还是我们两个都已经……”
她太敏锐,敏锐到让果东都觉得可怕,果东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看出他的伤口有问题,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他?
犹豫片刻,果东拎着兔子回到椅子前。
女人往旁边挪挪,让出一半的位置给果东。
果东坐下。
“你和他是朋友?”女人脸上带着几分明显的八卦,她那张漂亮的脸着实不适合这样的表情,但却又莫名地和谐,这让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嗯。”果东抱住兔子,乖乖点头。
“那挺好,有朋友说明性格不会太孤僻,我一直担心那小子性格太别扭长大之后会变成万人嫌。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才七八岁就已经特别讨人厌,整天臭着一张脸,就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果东想象了一下缩小版的陈然,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他有女朋友了吗?长什么样?”那女人突然来了句。
果东愣了下,他压抑住心中一下就泛滥的不喜,“没有。”
他答非所问,“他成了南部的部长。”
女人愣了下,不知道是因为陈然没有女朋友,还是因为陈然成了南部的部长,又或者果东生硬地转移话题的技术。
愣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乐不可支,“也是,就他那臭脾气,有人受得了那才见了鬼。”
果东用力地点点头,确实只有鬼才受得了,李卓风他们就怕陈然,只有他才不怕。
“那么……”笑够,那女人脸上多出几分严肃,“我和他爸都死了?”
果东犹豫一瞬,还是点了头,在她面前他本来也瞒不住。
“是为什么?”
“之前孙吴跟我说的,组织里记录的是,有一把刀突然出现在了你家,然后你就消失了,你之后陈然他父亲也在一年多后……”果东把情况大致说了遍,如果可以,他也希望从这人身上获得些有用的线索。
“突然出现的刀?”女人坐直身体。
“黑色的长刀。任何线索对我们都很重要。”果东道。
女人很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却还是摇头。
“孙吴是谁?”她又问。
“你们不在之后,孙吴的哥哥收养了陈然,然后一年后他们一家三口也消失了,只留下那把刀。”果东道,“那之后组织里的人就认为所有一切都是陈然造成的。”
女人刚刚还笑着的脸笑容僵住,她眉宇间有怒气浮现,看那样子像是要抄刀杀去组织里把组织里的人都揍上一顿。
她努力忍耐,好半天才总算把怒火都咽了回去,但这只是暂时的,她明显还盘算着要秋后算账。
这是她猜到自己可能死了之后第一次变脸。就算面上装得再镇定,真地涉及到陈然,真的知道陈然过得委屈,她还是怒了。
“走吧。”她拍拍手。
果东起身,以眼神询问去哪。
“去找陈然。”她不等果东反应,就向着前方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正坐在公共椅子上发呆的陈然面前。
看见那女人,陈然脸上都是无法压抑掩藏的错愕。
“这么多年了,一生气就往同一个地方跑,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还是你怕我们找不着你?”女人毫不客气地嘲讽。
听着这话,刚刚还在惊慌错乱的陈然额头立刻有青筋跳起,他深吸气,很努力才让自己没发作。
“你来这做什么?”陈然质问,同时不忘瞪了眼旁边的果东,他前脚才带着果东逃走,后脚果东就把人领到他面前。
“当然是来找你。”女人笑眯眯,好像很喜欢看陈然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准备睡公园?”女人上下左右打量陈然屁股下的公共椅。
“也成,你就住这好了,至于他,他就跟我回家住吧,反正家里也只剩一间空房。”说着,那女人冲着果东勾勾手指,要诱骗果东回家,“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姐姐家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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