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海阳道:“又问我要录像?不是说了嘛,录像不能——”
叶初阳道:“海阳哥,我给你发位置,你赶快带人过来。”
海阳:“怎么了?”
叶初阳:“我发现一具尸体。”
海阳很有效率,叶初阳挂了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三辆警车就接连开进烂尾楼,车轮胎掀起滚滚灰尘。
海阳从领头的警车里下来,甩上车门朝叶初阳走过去,见叶初阳站在烈日底下,脸色又虚又白,一副快被太阳晒虚脱的样子。
海阳板着脸问:“尸体呢?”
叶初阳没回头,有气无力地往身后指了指,有气无力地说:“后面那台搅拌机里。”
海阳关切道:“你是不是中暑了?”
叶初阳摆摆手,道:“别管我,你去看尸体。”
八九名警察和两名法医接连走了过去。
叶初阳拖着步子走到一辆警车旁边,蹲在轮胎前的阴影里,没精打采地盯着地面发怔。
十几分钟后,海阳过来了,脸色很难看,直奔叶初阳。
叶初阳隔着两米远就朝他伸出手,道:“别过来,有味道。”
海阳站住了,道:“你为什么会发现这具尸体?”
藏尸的地方很隐蔽,这栋烂尾楼平时也没人会来,更没人会特意走到这偏僻的地方检查一台搅拌机里有没有藏尸,叶初阳发现尸体契机太过怪异。
叶初阳很不擅长解释,这时候又想起了江瀛,江瀛总有办法用胡搅蛮缠去应付海阳,现在他独自面对海阳,还没开口就已经累了。此时两名警察用担架抬着尸体过来了,叶初阳见状,立马离开警车,恨不得离那尸体百丈远。
海阳又道:“说清楚,你没事儿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叶初阳没什么精神,软绵绵地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把我带回公安局问话吧。”
海阳:……
那条小黄狗跑了过来,瘸着一条腿追赶被两名警察抬着的尸体。
叶初阳指了指小黄狗,道:“还有它。”
海阳:……
叶初阳坐在海阳的车里,小黄狗趴在叶初阳脚背上,警车开出烂尾楼时叶初阳看见了还等在门牌外的段逍云,忙道:“停一下。”
海阳停下车,叶初阳降下车窗对段逍云道:“不好意思,我得去趟公安局。”
段逍云走过去,问他:“出什么事了?”
海阳默不作声打量了段逍云几眼,忽然问:“你是谁?”
段逍云笑道:“我和初阳一起来的,出什么事了警察同志?”
叶初阳正要解释段逍云和尸体没有关系,海阳就抢先道:“那你也上来吧,跟我回警局做笔录。”
段逍云晕晕乎乎地上了车,坐在后座一名便衣刑警旁边还在问:“出什么事了?”
刑警道:“没事儿,发现具尸体,你们第一目击者,需要做个笔录。”
段逍云一听,差点晕过去,白着脸问:“那后面那辆警车里就装着……”
警察笑眯眯:“尸体。”
段逍云连忙把嘴捂住,克制住干呕的生理反应。
海阳从后视镜里瞧见了,没滋没味道:“不至于吧,我们整天和尸体打交道也没恶心成你这样。”
段逍云很勉强地笑了笑,道:“你们警察的工作很伟大。”
海阳翻白眼,觉得段逍云是个精致帅气的草包,就悄悄问叶初阳:“啥时候认识这么个蓝孔雀?”
叶初阳想问谁是蓝孔雀,忽然间福至心灵,也从后视镜往后瞥了一眼,看到穿着蓝色衬衫的段逍云捂着鼻子露出一脸反胃状。
他横了海阳一眼,道:“别瞎说,是我朋友。”
海阳摇摇头,道:“还不如江瀛。”
叶初阳转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海阳道:“江瀛呢?他今天没粘着你?”
叶初阳把眉一皱,轻声慢语地发起脾气:“他为什么要粘着我?他必须和我待在一起吗?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要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说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们警察真的很烦。”
海阳愣住了,过了半晌才笑道:“行,那我不问江瀛了,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在烂尾楼里发现这具尸体。”
叶初阳闭上眼,沉着脸说:“还没到警局,到了警局再向我问话。”
海阳:“嗨呀,你这脾气现在了不得呀!”
到了公安局,叶初阳和段逍云分开做笔录,段逍云或许是第一次进局子,很紧张,问了叶初阳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问题:“初阳,我应该怎么说?”
叶初阳看着他紧张兮兮的脸,心道他看起来很成熟很稳重很经事,其实也像个被锦衣华服缠裹着的孩婴。可见一个男人是否熟透了,和他的年龄并没有太大联系。
叫小陶的警察本来不对叶初阳的身份有其他想法,现在听段逍云这么问了,立刻警惕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说:“别聊了别聊了,再聊就串供啦!”
叶初阳又心累又好笑地看着段逍云,道:“实话实说。”
段逍云明显还有疑虑,但被小陶领走了。
给叶初阳做笔录的警察还是上次的女警,女警见到他,很惊讶,说:“又是你啊,这次是因为什么事?”
叶初阳也没想到短短时间里能够二进宫,坐在女警对面有些羞赧,微红着脸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笔录刚做完,海阳就推门进来了,为了照顾叶初阳比狗还敏锐的鼻子,海阳特意把外套脱掉了,还往身上喷了点卫生间里用的清新剂,结果让叶初阳更难受了,海阳身上劣质香味浓重,像一根行走的蚊香。
海阳一进门,叶初阳就捂住鼻子,海阳瞪眼:“我喷香水了!”
叶初阳咕哝一句:“还不如不喷。”
海阳剜他一眼,拿起女警打出来的笔录扫了几眼,道:“隔壁段逍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跟着你,你跟着狗,结果就撞见了一具尸体。你有啥要补充的没有?”
叶初阳心里有点惋惜,或许是得知段逍云不抗事也不经事,对这一潜在的恋爱对象有点失望,道:“没有。”
海阳把笔录看了一遍,道:“嗯,你们说的基本一致。”
叶初阳道:“尸体的身份你们查出来了吗?”
海阳把资料卷起来朝他额头上敲了一下:“你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我们有自己的流程,而且我们也需要时间。”
叶初阳揉了揉额头,神色如常道:“受害者难道不是丽景街附近的流浪汉吗?”
海阳:“你怎么知道?”
叶初阳:“你们抬尸体的时候我看到了,穿得那么破烂,脚上鞋子都露出脚趾了,显然是流浪汉。”
海阳给女警使眼色,让女警出去,然后在叶初阳旁边坐下了,道:“受害者是男性,四十岁左右,身上没有身份证明,初步怀疑是丽景街附近的流浪汉。”
叶初阳看着海阳肃然道:“海阳哥,我怀疑这个流浪汉的死和宋友海有关系。”
海阳皱眉:“为什么?”
叶初阳道:“那条黄色的小狗,它应该是死者的狗。”
海阳更纳闷:“关那条狗什么事儿?”
叶初阳不擅长撒谎,但面对海阳也不得不临时抱佛脚:“宋友海不是在外出接受医学诊断吗?我和宋友海聊过几句,他在杀死粱悠悠当天见过一条黄色的小狗,左腿是瘸的,特征附和死者的狗。”
海阳还是觉得很荒谬,道:“你知道这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是高危群体吗?你知道九月份暑假期间是犯罪事件频发,命案率上升的时间段吗?在这个时间段,发生一起流浪汉被杀案不足为怪。我也见过那条狗,你也见过,我相信丽景街有很多人都见过那条狗,宋友海见过这条狗能说明什么?”
叶初阳有点着急:“不是的,我……我跟你解释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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