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正在运动的电脑,叶初阳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方才白斯年给他看的实时监控画面是假的,监控里浑身是血的江瀛只是一段录像,他看到的是正在电脑里播放的录像。
叶初阳问:“江瀛在哪里?”
粱心心不答,径直走到地下室西侧的一面墙壁前,那面墙壁被特殊加工过,墙面是黑色的金属,打成一只只两三寸长的暗屉。她把手表盖揭开,取下指针等物,从表盖底部拿出一根指甲盖长短的黑色晶管,然后拉开一只暗屉,把晶管放进里面,暗屉又缩回墙壁里。
啪地一声,她用力拍下桌上的按钮,几快电脑屏幕急速闪过一串串代码,玻璃墙后随之亮起灯光。
叶初阳终于找到了江瀛,江瀛就躺在墙后的一张床上,头上扣着像是头盔一样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接满了电路。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他抓住粱心心的肩膀,想让粱心心停止正在运行的程序,但是粱心心只是一言不发的指了指电脑——电脑里闪出红色危险警告标志,下横着一行小字:十秒钟后启动自毁程序。紧接着,电脑开始数秒,从十倒数,然后是九、八、七……
叶初阳晃神的瞬间,倒数已经结束,最后一个数字在电脑里一闪而过,随后,整排电脑屏幕熄灭。玻璃墙后的灯也暗了,整间地下室陷入黑暗。
粱心心打开墙上的开关,灯又亮了起来,玻璃门向两旁闪开。
叶初阳跑过去,一把掀开扣在江瀛头上的头盔,立刻用手探他的人中,确定他的呼吸还没停,只是体温偏低。
他轻拍了拍江瀛的脸:“江瀛,能听到吗?江瀛?”
江瀛没有反应,深陷在昏迷当中。
叶初阳焦急的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突然听到门口方向传来警笛声,而粱心心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地下室。很快,粱心心回来了,也带回了警察。
带队的人是小陶,小陶一进地下室,看到地下室满屋精密的电脑和仪器,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科幻电影拍摄现场,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周围,卧槽两个字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叶初阳:“陶警官!”
小陶才发现叶初阳和江瀛也在这里,这下憋在嘴里的卧槽脱口而出。他把江瀛从地下室背出来,一路吆喝着前面的刑警让路,把江瀛放进一辆警车,说:“赶紧送医院!”
叶初阳想跟着江瀛去医院,但他正要上车,就听身后一名警察喊道:“陶哥,楼上有具尸体!”
小陶一听,立刻抓住叶初阳的肩膀,目光惊疑地看着叶初阳:“怎么回事儿?”
叶初阳回过头,透过落地窗看到白斯年还坐在那张沙发上,姿势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像是睡着了。两个警察围在白斯年身边,一个警察正在把被他扔在矮桌上的手枪装进物证袋……
白斯年死了?他不敢相信白斯年真的死了,但是事实却是白斯年已经死了,而且死于他手。他心神恍惚,仿佛看到已经死去的白斯年悄然向自己转过脸,又一次露出那嘲笑的、轻蔑的、不堪一击的微笑。
二楼的警察推开落地窗,又喊:“人刚死,是枪杀。”
小陶关上车门,捏紧了叶初阳的肩膀,道:“让江瀛一个人去医院吧,你得跟我回警局。”
第145章 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二楼装着监控,完整拍下了叶初阳开枪射击白斯年的一幕,并且法医在手枪上提取到了两枚完整的指纹,均属于叶初阳。更重要的是叶初阳对自己开枪射击白斯年一事供认不韪,成为中队这几年来破案最迅速的枪击杀人案。
海阳和叶初阳关系密切,所以海阳需要回避,叶初阳涉入的案子由海阳的副手,中队副队长负责。副队长名叫吴庞,是个比海阳年长几岁的中年人,近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精悍面相严厉,手段比海阳强硬的多。
但是他强硬的手段在叶初阳面前没有发挥之地,叶初阳坐在审讯室不到十分钟,在吴庞出示警方已经掌握的证据后,就承认自己向白斯年开枪。
小陶充当书记员,一边做笔录一边频频偷瞄叶初阳,脸上表情很痛惜。
吴庞问:“枪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杀被害者?”
叶初阳觉得自己在做梦,眼前的警察和腕上的手铐不真实极了,当吴庞向他问话时,他仿佛灵魂出窍,看到了坐在审讯椅上的自己;眼前的人很模糊,耳边的声音很悠远,他的灵魂一点点腾升,一点点升到审讯室屋顶,即将穿越墙壁离开的时候,被一声呵斥拽回体内。
吴庞:“说话!”
噗通一声,他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往下狠狠一砸,身体的沉重感失而复得,他才发现自己一直被手铐困在审讯室,没有离开过。
吴庞还在问他,小陶也着急地看着他,仿佛在催他赶快答话。
叶初阳低下头,看着手腕上流着冷光的手铐,道:“枪是白斯年给我的,也是白斯年让我向他开枪。”
吴庞不信:“白斯年让你向他开枪?难道他想死?”
叶初阳低低笑了一声:“很匪夷所思是吗?但是我没说谎。”
吴庞:“白斯年让你开枪你就开枪?难道你不知道你在杀人吗?”
叶初阳终于感到痛苦,不是为了白斯年而痛苦,而是痛苦自己变成了杀人凶手,这种痛苦像一根拴在他脖子上的绳子,不断的拉紧,拉紧……
他说:“我知道,但是我办法,我想救江瀛,江瀛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吴庞和小陶耳语了几句,对叶初阳说:“江瀛已经醒了,正在楼上做笔录。你先把你的情况交代清楚。”
叶初阳:“我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白斯年打伤江瀛,把江瀛带走,我认为他的行为是绑架。然后他用江瀛的下落威胁我向他开枪。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可以看到我和白斯年的通话记录和白斯年用江瀛手机给我发的短信。”
吴庞:“我们找到了你说的短信,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白斯年绑架江瀛的铁证,具体要看江瀛怎么说。”
审讯室门被推开,海阳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他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份笔录,看都没看叶初阳一眼,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吴庞,把手中的笔录放在桌上,道:“江瀛的笔录。”
在吴庞翻看笔录的时候,海阳稍稍侧眸瞥了叶初阳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眼神很复杂。
叶初阳盯着那份笔录,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压在了江瀛的笔录上,只要江瀛说出实情,就算他向白斯年开枪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他犯下的也不是故意杀人,法律就会酌情。
吴庞很快看完薄薄的笔录,神情很古怪:“江瀛忘了?”
海阳的下颚不停的抽动,像是在咬牙:“对,江瀛说他不记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白斯年家的地下室。”
说完,他绷着唇角欲言又止,生生咽下一句粗话。
吴庞一丝不苟的看完笔录,再次看向叶初阳的眼神中夹杂着同情:“江瀛不仅忘了今天发生的事,他连你都忘了。”
叶初阳不解:“什么意思?”
海阳一把抓起笔录,走到叶初阳面前,啪地一声把那两张纸拍在横在叶初阳身前的桌板上:“你自己看。”
叶初阳拿起笔录,一行行看下来,越来越心凉,越看越害怕。
笔录很薄,绝大部分记载的都是问话警员说的话,而江瀛只说了寥寥几句话。
警员问他和叶初阳是什么关系,他反问叶初阳是谁?并称自己不记得叶初阳此人,更和此人没什么交集;警员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斯年家中地下室,他说自己没有记忆,醒来就是在医院;警员为了验证他的记忆是否丧失,问他家人,他全都说得出姓名,再问他商业伙伴和公司员工,他全都不记得,包括边小澄。总而言之,江瀛忘掉了许多人,叶初阳就在这些人当中。江瀛忘记了和叶初阳有关的所有人和事,称叶初阳为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笔录下还有一张医生开具的鉴定书,上说江瀛的脑前额叶有损伤,正是江瀛丧失部分记忆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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