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然大嫂家的儿子要过来,那就不能厚此薄彼,她肯定也要去二嫂家说一声,恐怕到时候二嫂家的文华也得过来。
顾文承笑着摇头:“不碍事。文渊今年十三,又不是三岁,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明白,不会累到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梆子的声音,这是货郎来他们村了。
姜余眼神一亮,“娘,是货郎!”
三个人出门,就见一个赶着驴车的中年男人。
那人手里打着梆子,嘴里唱着叫卖的民间小调,此时正慢悠悠的朝这边赶过来。
驴车正好从他们门前过,那货郎看见他们就停下牛车。
“几位要买点什么?”
“要些红土根。”顾母道。
货郎掀开罩在驴车上的麻布,慢悠悠的问道:“要多少?”
“我们全要了!”姜余道。
货郎:……
最后顾母直接把货郎小车上的两大框的红土根全买了。
姜余想着之前听相公说过又白色的红土根,便开口询问:“大叔,你这边有没有白色的红土根?”
货郎微微一愣,回道:“有。”
姜余眼睛一亮。
顾文承也挺惊讶的,“可否让我们看看?”
货郎从车上的另一个框子里拿出一没那么红的红色的红土根,道:“这种白色的红土根有和红色的不一样。这种能吃,平时拿来一个用来甜甜嘴也可以。”
货郎说到这里内心有些发苦,宁隆县挨着河道,每隔几个月就有货商坐船来这边销售商品,他手里的红土根也都是从那货商手里卖的。
上个月他又从货商手里买了不少红土根,结果晚上到了家里,小孙子玩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一堆红土根里面竟然还有白的。
当时货郎听小孙子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当即点着火盆把白天买的那一批货清理了一下。
结果发现,里面有一半多都是这种表皮是红色,打开内里却是白色的红土根。
他早就听人说,南方那些货商喜欢投机倒把,平时他也是千万的小心。
可是结果还是中了招,白色的红土根没法染色,四文钱收来的一斤红土根,就这么糟蹋了一半。
顾母看向顾文承手里的红土根,“这不还是红的吗?”
“是白的,是白的。”
货郎又拿出一个红土根,用小刀切开,解释说:“你瞧,这里面是白的。这种白的红土根能吃,还是甜的。”
姜余问:“白的多少钱一斤。”
货郎看了他们一眼,道:“八文钱一斤。”
顾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脸嫌弃的道:“连布都不能染的红土根,还卖八文钱一斤。这么贵,除了平时甜甜嘴,能当粮食吃吗。”
货郎见她不想买,赶紧道:“那就六文,六文钱一斤卖给你。”
最后讨价还价,顾母卖了一筐,花了二百文,算下来合五文钱一斤。
那货郎也没在多少说,也没管这户人家买这么多红土根干什么用,反正他是卖出去了。
顾母把门关上,姜余蹲下看着框子里的红土根,“这就是文承哥说的白色红土根吧。”
顾文承点头,“按道理说白色的要比红色的甜,出糖也多。”
姜余拿起一个,突然问:“咱这边能种白的吗?”
顾文承点头:“可以,白的红的其实都一样。甜菜不怎么挑土地,但是喜水,不能旱了,春天就可以种下,大概十月份就能成熟。”
顾母听的高兴,“那感情好啊,咱家可以种些,到时候专卖做糖。”
姜余和顾母两个一起把甜菜搬到灶房里。
姜余洗了一个,把白的甜菜直接切了几小块,分别递给顾母和顾文承。
顾母尝了一块,道:“你们尝尝,我怎么感觉这白的比红的甜啊。红土根是可以种一些,不过咱家地少,还得余些种粮食,用来交粮税,种不了多少红土…甜菜。”
顾母说到这里,顾文承突然想到了大周朝的制度。
本朝没有人头税,而且实行统一的田亩税。也说每年收税的时候官府会安田地多少来收税,地多的人多交,地少的人少税就少。
读书人考上秀才举人以后,朝廷还会发放官田,作为奖励。但本朝有官身的人,若是名下有地也需要交田税。
这一点和顾文承以前认识的大部分古代王朝有点不同。
不过,从这一点侧面就看出来,大周朝政治很清明,至少目前在位的皇帝,是个手段厉害且贤明的帝王。
就一个税收制度,不知道解决了多少底层农民的生存问题。这种田亩税极大的优化了朝廷的税收结构,减轻底层农民负担。
要知道,在古代的大部分王朝,很多时候农民活不下去,并不是因为生产力底下,而是税收太多,压的人活不下来。
姜余问:“娘,咱家有多少亩地?”
顾母道:“不多,一共也就七亩的地。”
顾母还记得几十年轻朝廷官员来村里查地的情景。
那时候交的税还是人头税,听正里说朝廷的律法突然改了,他们这些农户还被吓了一跳。
结果后面发现,朝廷改的律法,压根波及不到他们这些普通农户。
当时,那场风波闹的很大。田地多的地主人家,被官府查出来以后,要补交粮税。若是家里没那么多粮的,就用银钱抵扣。
听说,那一段时间被很多地主都被抄了家,甚至还有钱不够的,还被官府收了地,把地卖了,折成钱来抵税。
地主被抄家,变卖了田地,那他们这些普通农户的日子就好过了,还有不少家里没地的农户,官府直接给分了几亩地。
姜余笑着道:“也不少了,甜菜出糖多,若是能种上一亩,能做不少糖呢。不过,就是一旦我们种,恐怕作糖的事,其他人迟早知道。”
顾母点头,“我想也是,甜菜出糖这样的大事,估计我们瞒不了多久。”
顾文承提议道:“娘不如直接把甜菜可以做糖的事情告诉大伯家。”
顾母和姜余同时转头看向顾文承。
顾文承道:“我只是说一下我的看法。娘也可以等晚上爹回来以后,可爹商量。”
顾母想了想道:“我们去堂屋说话。”
…
三个人到了堂屋坐下以后,顾文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是这样想的……”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一家住在村里,家里有什么动静其实压根就瞒不住,与其偷着藏着,万一日更挣了钱,引起村里众人不满,还不如直接公布给族里,带着族中人一起赚钱。
来这里也有几天了,顾文承也算侧面见识到了一个宗族的团结,更何况长坪村光是顾氏族人就占一半。
不过做糖这种事其实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一时半会恐怕很多人都不会信。
因此,在少数人相信并且加入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能带着大家赚第一桶银子。
在顾文承说完,姜余眼睛一亮。
“我懂了。娘,文承哥说的对,我们在家做糖压根瞒不住,而且只有我们一家做糖,能赚几个钱,要是把做糖的法子交给族里,让族里的人都去做糖,做的糖多了,自然赚的就多了。”
顾母还有些不解,“那不是平白无故的把做糖的方法交给别人吗?”
姜余道:“咱们可以联合大伯家,大伯即是村里的里正,又是顾氏族长,和爹娘的关系又亲近,咱们把方子拿出来,相信大伯肯定不会让咱们吃亏。”
顾文承还真没想到姜余脑瓜子转的这么快。
顾母还是有些不明白,“刚刚不还说咱们做糖的事情要保密吗?”
姜余抿嘴笑了,露出两颗小梨涡,“保密还是要保密的,红土根做糖并不难,咱们只要把做糖的方子给族里,那些人见做糖能赚钱以后,自然也跟着保密。”
顾文承眉头一挑,“小余说的没错,毕竟如果让村里人都知道红土根能做糖,咱们一族也没没法安心赚钱了。只有把众人都拉到咱们身边,族里人自然也会跟着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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