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把杯子给他,冲他眨了眨眼:“我走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我劝一句,还是回房好。”
徐风来扬手就要打。
柳芽笑着跑走了,
徐风来闹红了一张脸,哪怕罪魁祸首主动坐在他旁边,他也避开视线不理会。
周行川伸手去探他的手,被徐风来避开,又不甘心再去碰,也不知是没地方避还是怎样,真让他握住了。
“生气了?”
“没有。”
他是真没生气,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知怎么面对他。
周行川凑过去,轻声道:“来宝,之前芽哥儿与我讲过,他说上巧村半数的哥儿姑娘都尊敬你,我想我知道是何缘故了。”
徐风来转过了头。
视线对上,他看见周行川眼里的一片认真。
“像昨日那事,你还做过,对不对?”
半晌,徐风来才点点头。
他说:“溧水虽养育了上下巧村,可也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尤其是哥儿与姑娘,往年有被逼无路跳河的,也有不小心落水的,一旦发生这事轻则丢名声重则丢命,我还记得,是我八岁那年,上巧村有位姑娘落河被救,家里认为她失了名节将人草草嫁了,没多久那姑娘就因故去世,后来我就央我爹,求他教我游泳。”
这世上加诸在哥儿与姑娘身上的束缚太多,徐风来不想一直被禁锢着,所以他要尽自己所能去打破一切能打破的。
不是哥儿姑娘不能游泳,只是他们没有机会。
庆幸的是徐父徐母以小见大,没有阻拦徐风来,每年夏日,还会在徐风来去小河沟游泳时替他望风。
周行川握紧他的手:“来宝,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徐风来望着他。
“我心悦你,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他探头过来,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我为你心动,却直到前几日才明白,我爱慕你的聪明、勇敢与善良。”
他在这小小的上巧村,窥见了世间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徐风来。
刚知道周行川心里也有他的时候,徐风来实在迷茫,他着实想不出自己有哪一点是值得他喜欢的。
所以那会他第一念头是逃跑。
可当两人额头相抵,周行川那双倒映着他影子的眼,都在明明白白告诉他。
周行川没有说假话。
答应与他成亲,不是因救命之恩,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真切切心里有着他。
*
柳蔓的回复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以她的意思,若是可能,她连家都不愿再回去。
得了她的首肯,周行川转头就去找廉昭吩咐他办妥此事。
又过了几日,徐父托人挑选良辰吉日的结果出来了,两人生辰八字六合,但最快的日子还要在三个月后。
徐风来得知后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其他。
他原本想着打铁趁热早点把事办了,可如今却还得等。
三个月,届时周行川家里人都得到消息,已经足够他们来找回周行川。
若是周家不答应,周行川怕也不能忤逆父母。
徐风来无声叹气,虽然周行川说过万事有他,可徐风来却不想他为难。
再说勉强来的亲事有何用呢?
到时候怕还是要一地鸡毛。
只是这些徐风来都没说,他自己藏在心里。
看着周行川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又不免想,也许可以信一信对方。
*
周行川在徐家住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迎来了上巧村的丰收季节。
地里的麦子熟了,金黄金黄的一片,家家户户忙着收割麦子。
徐家也忙,而且他家人手少,更是忙碌。
马上就是徐家的儿婿,周行川本也跟着干了一个多月的活,尽管能做到的不多,可他还是主动下了地。
徐父托人挑选日子的事在村里传开了,谁都知道徐家好事将近,见他们地里头多了个如玉似宝的人,说来也奇怪,看着就是出身大家的人,居然真的提着割刀弯了腰。
于是周行川干活也成了上巧村的一大奇观。
徐家的麦子种的不多,三个老手带着周行川这个新手,只忙活了三四天就全数割完,后续只等着晒干入仓。
收完麦子就可以歇口气,接下来再忙就差不多得一个月后,那会稻子花生熟了,夏收才真正开始。
*
周行川跟着下了四天的地,隔日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腰都快断了。
他不是第一次这般觉得,先前陪着徐风来去做活,第二日也会这样。
只是身娇体贵的人,不管做几次都习惯不了。
入了夏,天亮的早,鸡圈那边的公鸡早早扯着脖子打鸣。
周行川听久了,也能从中把握时辰,起床穿衣洗漱。
只是他起来那会,徐家一家都醒了。
徐父徐母去晒麦子,而徐风来正在厨房忙活早饭。
上Ⅹ巧村的饮食习惯多米粥,早上那一顿基本都是喝粥,极少数才是包子面条。
今早熬的就是南瓜小米粥。
进了厨房,周行川便闻见南瓜的清香。
徐风来正坐在炉灶前的小凳子上,往炉膛里塞柴。
“来宝。”
徐风来听见声,回过头来:“醒了。”
“嗯。”周行川走过来,随手拉过另外一张小凳子,坐在他旁边,蔫巴巴道,“我好累。”
徐风来听出他是在撒娇。
偏对方一点都不觉得此举有何不对。
徐风来前不久问过,知道周行川比他还小一岁,如今才十八,又是娇宠着长大的,撒娇也没什么,徐风来自认自己年长一岁,所以能接受。
又不由想前阵时候,那会周行川是不敢的,若是敢说这话,自己早骂他了。
然后徐风来就反思自己,先前是否对他太过苛刻。
可真正经去想,还是觉得再换回以前,他还会那么做。
而且徐风来的性子也不似其他哥儿,他从小就有主意,性子刚正,也不晓得说软话去哄。
若非两人互通了心意,这会他搭理都不搭理周行川。
“嗯,干农活都这样。”
周行川听了这话,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你累不累?”
“我习惯了。”
他却不知这风轻云淡的一句有多让周行川心疼。
天下人有天下人的苦,可别人的苦有其他人去疼,而徐风来就该是他用手心捧着。
“若是早两年认识你就好了,早点把你带回家去。”
这边柔情软语,可扛不住他的心上人是个直愣子:“怕是不能,我那会还跟柳如春有婚约。”
说到柳如春,周行川心里又有情绪,一是厌恶,二也恼怒这人霸占了来宝未婚夫君名头好几年,就不由怒上心头:“你这几日可有空?”
“怎了?”
“我记得他家还欠我们家好些米粮,我带你去讨回来。”
徐风来心动:“你有法子?”
“保证连本带利拿回来。”
“好。”
周行川伸手去扣他的手。
徐风来的指尖拂过他的掌心,摸到硬物,停了下来,翻过周行川的掌心看。
周行川伸过来的是右手,就见他的掌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
两人牵手的次数不多,次次徐风来还紧张,自然就没注意到这事。
徐风来知他出身富贵,想来以前是没有,可能是在他家这几个月才长的。
他的指尖碰了碰周行川手心上的薄茧:“你爹娘若是知道该心疼了。”
周行川见他表情似有愧疚,眼眸一转,想到了什么,笑道:“你以为是干活长的?”
徐风来盯着他不说话。
周行川嘴角笑意渐深:“我从小习武,这茧子早就陪着我了。”
“真不是干活长的?”虽是这么说徐风来却没有怀疑,富贵子弟通五经贯六艺才是正常的。
周行川摇头:“我并非吃不得苦。”他小时候犯过一次错,被父皇下令丢到军营,在那待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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