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来听了他这话,看了眼周行川后哼了声,那意思不言而喻。
偏偏周行川还听懂了。
徐风来出了口气心里痛快多了,对廉昭和颜悦色道:“春日山里多毒蛇蚊虫,你自己要小心,千万记得问绵哥儿要些防身的药带着。”
“差点忘了,绵哥儿要我转告公子,他与柳郎中也要进山采药这几日不在家,若有不便就赶早去溧水县医馆。”廉昭就是与他们父子一道。
“我记着了,那你们小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廉昭见他荷着锄头钉耙,知道他要下地便让开了位置。
最让廉昭没想到的是他那娇生惯养的主子喊住徐风来:“我也去。”
偏徐风来还不搭理他。
而一向对别人不假辞色的周行川居然还乐颠颠跟着。
“...”廉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道浓眉拧到一块去,他家主子是哪不舒服?何至于变了个人似的?
徐父挑着肥在后边,到了地里见到周行川也在,不解问道:“你怎跟来了?这里又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回家去。”
周行川拱手做愧疚状道:“徐叔,往日是我打扰,有不对的地方您多包涵,昨日我思索许久,这段时日麻烦你们甚多,确实应该帮着做些事。”
讲句实在话,也不是徐父徐母爱供着他,毕竟少爷身份摆在那,他们看得开,知道少爷是一时落难早晚要回家去,便是伺候也伺候不了多久。
而道理明白归明白,他们也不是天生爱伺候人,见周行川自己跟着来,徐父就没赶他走了。
“那你帮着除草,松土的事有来宝。”
周行川点点头。
第23章
“阿靓,你要是再把花生当草拔了今日就别想吃饭。”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徐风来呵斥他的声音。
偏偏周行川听见他的声音更加紧张,将与杂草临近的一棵花生苗再次误拔。
站他边上的徐风来:“…”气死他得了。
徐父担心他们吵起来,忙开口道:“不碍事,赶明儿我补回去就好。”
徐风来一手杵着锄头,一手扶额。
大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能跟出来干活已是不错,万不可过分要求。
徐风来一遍一遍暗示自己才忍住要将周行川臭骂一顿的心思。
周行川第一次下地干活以他领了徐风来两顿骂告终。
农活不好做,整日泡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晒雨淋的,到头了若是天公作美才能求个温饱。
周行川头次做地里的活,徐风来也不敢让他多做,便是干一会歇一会,周行川都体会到了百姓的不易。
傍晚两人先收工回去。
他们在上巧村的下段,这片位置整体偏低,抬头间可见高处那隐在果林后的屋子。
楼宇勾起,虽比不上京中建筑豪华,可也比徐风来家的土院子要幽静雅致。
这还是周行川第一次看见这楹屋子,看模样应是旁人家的庄子。
周行川揉着因拔草而发疼发酸的手,问徐风来:“那是谁家的庄子?”
上巧村的庄子只有一个,哪怕不抬头徐风来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家:“城里做布庄生意的吴家。”
周行川又问:“很大?”
徐风来想了想:“在我家那边看不见,你若是感兴趣有空可去看看,不过确实大,单单房屋就占了一亩地。”
周行川挑眉,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把它买下来送你。”
“你疯了?”徐风来以为他在说耍笑话,“我家就我们三口人,要那么大的屋子做什么?还不如他家那桑树林菜花地值钱。”
大少爷手一挥,财大气粗道:“都是小事,我全盘下来。”
“…”大少爷可是不行?不然怎会一干活就不清醒。
徐风来只当他今日干活干疯了并没往心里去,两人回了家,这次也不用徐风来吩咐,周行川自己收了衣裳拿扫帚帮着扫地。
就这样过了三日,这几日周行川履行诺言,真就言出必行,一刻懒也没偷,屋里屋外都帮着打理,反弄得徐风来有些不适应了。
到了第四日,地里的活总算干完,下午一家早早收工回来,到家门口时看见院子外站了个人。
是去山里打猎的廉昭。
他脚边还放着几只膘肥体壮的兔子与山鸡。
见他回来还收获丰富,徐家一家既安心也高兴。
打猎是来钱快,可那是技术活,没点本事谁敢往山里去?
往年便是有老手的猎户都着了畜生的道,何况只是看着高大的廉昭?
见他回来是肯定高兴多余其他。
却不知廉昭见了他们也心情复杂。
尤其是在看到灰头土脸的周行川,他深知主子脾性,生来富贵的人怎会纡尊降贵去做这些事?
所以他想歪了。
等行礼见过几人,把带来的山鸡野兔拿进院子寒暄一番后,廉昭单独请教徐风来。
徐风来跟着他到院子外,一直在等他说话,可见他眉头都要打结了也没憋出来,主动道:“有话但说无妨。”
廉昭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出来:“徐公子,我知主子在这叨扰你们许多,也知衣食住行都要钱财过置,你们肯留主子至今已是恩德,我铭记于心,但不怕实话与你说,主子身份不一般,像做些杂活之类的事能免则免,不能免的话你让我来,至于其他…你放心,我这次收获颇丰,等卖了皮子就有银钱了。”
“…”徐风来哪能听不明白廉昭话里的意思,也真是难为他说出这番话,既担心主子劳累也怕他们得罪了周行川,徐风来能怎样?总不能跟廉昭说你误会了是你家少爷自己要求的,那回头周行川就别想在廉昭面前还有威严,所以他只能担下这口巨锅,“我知道了。”
廉昭知这番话会让他心里不痛快,说完又拱手揖礼:“多谢体谅。”
徐风来头疼道:“没事你就回吧,这几日也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
廉昭这才揖礼离开。
他一走一直盯着的周行川立马飘了过来:“廉昭和你说什么?”
“周行川。”徐风来喊他。
每回一听他喊自己名字周行川都得挺直腰板,快速回想可是哪又错了。
徐风来不知他想法,自顾自道:“我们家救你是想结个善缘,未曾想过要你报答,至于我总跟你提钱,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给钱难道不应该?”
“应该应该。”
“廉昭以为是我刁难让你去干活这事我也认了,毕竟我也确实做过,再则既不曾想过你报答,你靠双手养活自己难道不应该?”
“应该应该。”只要不是让他离开说的都对。
廉昭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得掉出来。
周行川何曾奴颜婢膝讨好过别人?
徐风来看他这态度也满意,最后道:“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有落难的今天就还可能有落难的明天,倘若事事不会将来如何生存?”
可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就算再落难也不至于山穷水尽。
但周行川还是虚心听着,如果来宝只是念叨这些他乐意多听。
“改日我去跟他说清楚,别再叫他误会。”
徐风来想说不用,可一想这锅一天能背却不能日日背于是就沉默了。
两人站在院子外说话,没注意到门前小坡走上来个人,还是对方出声两人才看到。
“呦,今儿是什么风让你们出门口等我?”两人循声望去,来者正是柳芽。
徐风来问:“你怎来了?”
柳芽手上提了个菜篮子,里面装着择好的蔬菜。
他走到两人跟前,说道:“我就知是我多想,你两哪是等我,有话不在屋里说跑外边干什么?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在说悄悄话?”他一脸兴奋。
徐风来就不惯着他:“成日乱想什么?不过与他说几句道理。”
“你能有什么道理说,让我也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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