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稳坐不动,“你考了多少名?”
姚瑜灌了杯茶,才道:“师傅,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陆先生又给他添了一杯。
姚瑜第二杯茶下肚才细细说来,“师傅,你还是榜首。”
旁边的人看向陆先生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闻言想上来结交,可是姚瑜话没说完,他们不好打断。
只听姚瑜继续道:“我就差多了……”
旁边的人也好奇了,差多了是多差啊?
“才考了个第十八。”
旁边的人嘴角抽抽。
十八名还差?
您看看旁边哭晕过去的那位仁兄?
“您就是陆先生吧?在下是蓝山书院的山长,不知今日是否方便,赏脸吃个饭……”
姚瑜大约知道他要找师傅说什么,识趣道:“师傅,你们先聊着,我看完榜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人必是要拉拢陆先生的,姚瑜不好多听,陆先生若拒绝自然没事,万一要是想答应,他留着岂不是尴尬。
“这位……公子,不如也一起?”那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姚瑜。
第十八名,还是有结交的价值的。
第十八名,但也算是有了科试的资格。
幸好今年是第一届科举,若是过几年参考,本届的和往届的秀才都会来参加岁试,以姚瑜现在的水平不一定能排到前二十名。
那人虽邀请了姚瑜,只是姚瑜志不在此,直接了当便拒绝了。
他要赶紧回去复习,准备院试的第二场——科试。
也不知宋凉如今怎样了。
……
姚瑜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宋凉就已经生了,如今孩子已经十天大了。
赵氏抱着大孙子哄,小东西沉甸甸的,出生就比别的婴儿重了好几斤,如今吃了十天羊奶,她隐隐觉得又沉了许多。
不过抱着大孙子,一点也不觉得累。
村里谁不知道,姚瑜得了个大胖小子,小崽子随两个爹,漂亮的不像话,又白又胖。
姚老头这个爷爷本来只打算走个过场来看看这个孙子,一见面也被小崽子吸引了。
这小子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小孩那般皱巴巴的,这小子白胖胖肉嘟嘟的,像一个大号的糯米团子。
姚老头缠着手想摸他,却被小肉手摇晃着打了一下。
姚老头不怒反喜,跟赵氏说:“这小子真有劲儿。”
赵氏低头没应他,他才想起来和赵氏和离了。
姚老头也不自讨没趣,从怀里掏了个小银锁给孩子戴上,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还要去收粮粜粮,等拿粮食换了钱,还要去交税。
朝廷新立,正是缺钱的时候,所以今年朝廷提前开始征税。
姚老头这几天忙着收了好几天粮,雇了好几个人,终于是收了一大半,再有两天就收完了。
送走了姚老头,赵氏抱着孩子,拍了拍他的小屁屁,“咱屎蛋不理他,奶奶抱,乖哦乖哦!”
没错,孩子小名叫屎蛋。
本来名字该由姚瑜取得,但是姚瑜纠结了十几天,一直没选好。
如今孩子出生了,姚瑜却不在家了,孩子连名字都没有。可是总宝宝宝宝的叫也不是事,宋凉自己不想费这个脑子,只好找赵氏这个奶奶来起。
这个年代孩子夭折率高,一般都会取一个贱一点名字压一压,人们觉得这样好养活。
赵氏没想到自己还能捞到给大孙子取小名的权力,她很认真的想了一晚上,终于是想到了个绝佳的好名字:
屎蛋。
宋凉听赵氏一口一个屎蛋一口一个屎蛋的叫着,很是同情。
但除了同情,他也没办法,谁叫娃俩爹都不会取名呢?
只能等你爹回来,让他给你取个好听的大名了。
“来,屎蛋,爹爹抱,是不是饿了?爹给你喂奶。”
屎蛋认识宋凉的气息,一靠近宋凉,就跟个小狗似的,闭着眼睛往宋凉怀里拱。
屎蛋本就长得漂亮可爱,这还是自己的亲孙子,在赵氏眼里,屎蛋就成了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孩子了。
闻言赵氏忙出去挤了碗羊奶,热了热,匆匆忙给送了过来,“可别饿着我大孙子。”
这羊是姚瑜走前准备的。
宋凉看着那碗奶,忍不住沉默了许久,“娘,这奶是不是多了点,他能吃得了吗?”
赵氏摸了摸屎蛋肉嘟嘟的脸蛋,“要不先喂着吧,他能吃完就喂,吃不完就算了。”
宋凉也不太懂,既然赵氏这般说,那他就喂吧。
小崽子是真能喝,送到他嘴边,他咣咣咣的,愣是一滴没剩,喝完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姚瑜还不知道宋凉给他生了个小饭桶,他努力学了几天,终于进了科试的考场,他心无旁骛的答完题,连榜都不曾看,就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陆先生被蓝山书院说服,决定去蓝山书院挂名,姚瑜就要和陆先生暂时分开了。
走之前,姚瑜特意去跟陆先生告了别。
从去年冬天,不管是工作、学习还是考试,都是师徒二人一起走的,如今师徒二人就要分开了,两人都忍不住心生伤感。
“姚公子不等放榜了再回家吗?”书院山长问道。
姚瑜笑道:“家里夫郎就要生产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山长点点头,看向陆先生。
陆先生早早就买了几件红彤彤的小衣服和一个小金锁,“我忙于科举,恐怕没时间回去见我那没出生的小徒孙了,给孩子准备了件小礼物,你一并带回去吧。”
陆先生才名在外,不少人有所求,前来结交,陆先生自然也就不缺银钱了。
“谢谢师傅,我就替他收下来了,除了这些,我这个爹还想替孩子讨个礼物。”
陆先生好奇了,“什么礼物?”
“替孩子取个名字吧?我抓耳挠腮,想了几个月都没想到。”
陆先生笑了笑,思虑了一会儿,拿出纸笔,往纸上写了两个字,广善。
广善?
小广善?
小善善?
姚瑜替自家小广善道了谢,就告辞了。
目送着姚瑜离开,陆先生忍不住跟山长叹息,“我此生恐怕再也遇不到像姚瑜这样的徒弟了。”
山长疑惑道:“可我见他之间考得的名次并不是很靠前啊?”
陆先生轻笑,“那是因为,他是从去年十二月中旬才正式备考,今年一边在酒楼里做账房养家一边读书。今年的科考比我预料的要难一些,可没想到他依然一路走来了。”
山长听他继续说:“若多给他几年,他不一定比我差。”
山长将信将疑,“此人真有你说的那般有天分。”
陆先生笑笑,“我从未见过像他一样有灵性的,可惜他志不在此。”
山长闻言不甘心了,“不若我再找人和他接触接触?”
陆先生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