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臭蛇简直色胆包天!
檀韫被这一抓吓得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蹬腿儿摇晃着,可傅濯枝的手宛如精铁镣铐,任凭他扭动都不松分毫,反而消磨掉了大半的力气。此时傅濯枝趁机伸手,轻易地将被子掀开大半,将被子精的坚硬外壳剥开了。
“还躲?”
檀韫摇头,连忙说:“对不起。”
傅濯枝明知故问,“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该轻薄你。”檀韫低着头,僵成一块束手就擒的木头,只剩下嘴巴还在不老实地胡言乱语着,“我也是无辜的……方才的我不是我,我被妖精附身了!我明儿就去灵台驱邪。”
“何必等明日?”傅濯枝用指尖刮了下他的脚踝,紧紧地握住抽动的脚腕,“驱邪,我也会。”
檀韫慌乱地瞪他。
“你还敢瞪我?”傅濯枝乐了,手上轻轻使力,檀韫就跟磨盘似的在床上转了半圈,气得撑床坐起来挠打他,殊不知此举正中他下怀。
傅濯枝松开檀韫的脚腕,两手并用,将檀韫抄抱起来,转身坐下后放在自己腿上。
这样实在太亲密了,檀韫觉得屁/股下的大腿像是两条热炭,烫得他想跳起来尖叫,可傅濯枝的胳膊紧紧地箍着他,不许他闪躲奔逃。
“驱邪呢,别乱动。”傅濯枝煞有介事,“再乱动,我要动桃木剑了。”
“你别唬我。”檀韫推搡那坚实的胸口,“你放我下来……”他几乎求饶,“世子……鹤宵!”
“让你好好睡觉,你不睡,就是不老实,现在挑出是非了,还敢胡言乱语地哄我,檀驰兰,”傅濯枝盯着腿上的人,语气有些凶狠,“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檀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推他了,语气却骄横,“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帮你驱邪罢了。”傅濯枝的语气变得温柔,“你知道怎么驱邪么?”
檀韫闪躲着眼神,“不想知道!”
“要先拿特殊的绳子把你绑起来,双手双脚分开绑在铁床上,这里,”傅濯枝的手点在檀韫的脖子,“也要套紧。然后褪下你的衣衫,把药粉洒在你身上,一把火烧起来,你体内的妖孽自然逃出。”
“照你这法子,我也要被烧死了。”檀韫坚持道,“我是无辜的,你不能连我一块烧。”
“此药粉只烧魂魄,不烧身体。”傅濯枝煞有介事地说,“我是驱邪的,还不知晓其中利害吗?现在你可以重说一次了,方才轻薄我的到底是不是妖孽?”
檀韫才不信他会真烧自己,仗恃道:“反正我就是被妖孽附身了,信则信,不信你就烧死我。”
“好,那就试试。”傅濯枝抱着他起身往外走,刚走到内寝门口,檀韫果真挣扎起来。
“不许,不许出去!”檀韫慌死了,“被人看见你我这样出门,我如何见人?”
傅濯枝抱紧了他,继续往外走,不管不顾地说:“那有什么?就说你被妖孽附身,而我要绑你出门驱邪,他们哪有不理解的?”
眼看着要走到博古架前了,檀韫不得不服气了,急忙说:“是我是我,是我还不成吗!”
傅濯枝仍旧没有停步,“是你什么?”
檀韫恨不得咬他一口,说:“是我轻薄你,不是妖精!”
“这话也不对。”傅濯枝终于停步,低头看向他,似笑非笑,“我寻思着,你便是个妖精,专在夜深人静、趁人熟睡时勾食人的魂魄。”
檀韫羞/臊得不肯言语,在他怀里缩成了鹌鹑一只。
第59章 应你了
袖摆拂过青绿铜制灯架, 牵动金莲灯轻轻一晃,昏黄摇曳,照到檀韫脸上那一瞬, 映出他眉梢眼角的薄红。
傅濯枝脚步稍滞, 目光流连,而后抱着檀韫重新在床边落座。
“你怎么还这样抱我?”檀韫推着傅濯枝的肩膀, 小声说,“放我下来。”
“别动。”傅濯枝轻声说,“再抱会儿就放你下来。”
檀韫无力招架,说:“每年秋后、开春前, 各部的事物尤其繁忙, 尤其是今年这一桩大案, 刑部更甚,你要早些就寝,翌日才有精神处置公务。”
傅濯枝静静地听他说完, 才说:“你现下是要与我谈论公事么?”
“不可以吗?那我应该说什么?”檀韫无措地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濯枝凝睇着他, “或许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就安静地待一会儿。”
“那你也不要一直看我。”檀韫示弱, “这让我很不自在。”
“为何不自在?檀监事在御阶之上站惯了,受万人瞩目也该寻常相对才是,为何偏在我面前不自在?”傅濯枝低头蹭了蹭檀韫的额头,与他四目相对,似诱似逼,“你当初说自己年少时曾为一人心动, 我自知不如他温柔、斯文、端方自持,可你如今对我可有对他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距离和酷刑没有区别, 傅濯枝的呼吸就是刑具,檀韫备受折磨,只得摇头交代了,“我骗你的。”
傅濯枝铁面无情,“骗我什么了,要交代就交代清楚,一个字也不要少。”
“没有这个人,”檀韫咬了咬牙,颤声说,“都是我凭空编出来骗你的……你别看我,别离我这么近,鹤宵。”
“犯人声嘶力竭地求你饶恕,你可会怜悯他们丝毫?”傅濯枝冷酷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你却要哭了。”
檀韫睫毛轻颤,反驳道:“我是犯人么?你把我当犯人,你是不是想打我?我就知道,你先前说过的话不是逗我,你是真的想打我,只是不敢罢了。”
傅濯枝冷眼欣赏他的夸大其词、胡编乱造,说:“反驳你这句话,我不是没这个胆子。”
“你……”檀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都说男人一天一个样,得到前恨不得跪地捧鞋,好话说尽,得到后就把你当孙子奴婢的使唤,没想到你也如此。傅鹤宵,你变得也太快了!”
“我是没这个心。”傅濯枝说,“跪地捧鞋算什么,我给你当奴使唤都高兴,随你污蔑我,戏耍我,但不要刻薄我的真心。何况……我还没有得到你,你说话好不严谨。”
檀韫说:“是,你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变了,你比人家还要凉薄。”
“纵然我变了,我是恶人,如今你也被我骗了,落入我手。”傅濯枝垂眼,用鼻尖蹭了蹭檀韫的鼻尖,迫使这只鹌鹑微微抬头,而后抬眼与他对视,“这里是世子府,而你孤身一人,其中凶险,无需我多说。我问你,你应不应我?”
檀韫抵着他的鼻尖,似有万语千言,最后都只化为一句话。他说:“我有条件。”
“……但凭你说。”傅濯枝语气平静,格外郑重,“我必定竭力办到,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视之如命,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你收回。”
“傻话。”檀韫瞧着他,轻声说,“若我凉薄,你待我再好,我也能弃你如敝履,毫无负担,绝不愧疚。情之一字,亲人之间,友人之间……情/人之间,无论哪种,哪是一人能维系的?”
“不要紧。”傅濯枝哑声央求,“我只要一个机会。”
“……”
“驰兰,你看看我。”
檀韫蜷缩的右手悄悄打开,攥住了傅濯枝的肩膀,说:“你欠我一样东西,若还了,我就应你。”
傅濯枝仔细回想,当真没想起欠了檀韫什么,只好问:“什么东西?”
“在游月台那会儿,你想亲我,却没有亲。”檀韫把指尖的布料攥紧了,迎着傅濯枝的目光小声说,“我没有推你,也没有赶你走,就呆呆地坐着,可你还是……呆子,你是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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