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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196)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0:52:49 标签: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生子

  “对于父皇留下的这个选择,我该做的不是无可奈何地把一切都推给你,让你在自己与母族之间抉择,要不然忍受与至亲阴阳相隔的痛苦,要不然就自己去死!我该做的是站到最高的地方去,让所有威胁我、干涉我、置喙我同时保全你和谢家的人都不敢再说一句话,让这个选择不再成其为选择!”

  “对不起,从今以后,你我的确应当将那视作一句戏言,”陆令从深深望着谢竟,眼底有无限悲凉,“可在当年它绝不是。如若你不信我,我无话可说。”

  谢竟愣怔半晌,摇着头,惨然道:“子奉,我再怎么也不可能不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你想要我长大,我就不会再因我的一己私心、因我畏惧重蹈先帝与太后覆辙,就央求你不要走到那个位子上去。”

  “你想要我教导青儿成为出色的储君,想要我入朝为相替你分担政事,想要我奔走于门阀、寒士与新贵之间平衡几方势力,甚至你想要召幸我、让我入神龙殿侍寝都可以——这些我都可以做,我都愿意为你做。”

  谢竟抬起手来,用指尖描摹着陆令从的鼻骨:“唯有皇后之位……十几年了,我好像仍然难以胜任。”

  陆令从一手就能完全攥住他的腕子:“你告诉我,今番我松开这只手,你还会再回到我身边么?”

  谢竟放空着目光,天就快要亮了,血与泪灌注的长夜即将过去,可他的前路并没有因此而重新变得清晰。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样说。

  陆令从抬高了一点声音,郑重道:“你曾经对我说过,我的结发妻从来没有后悔过嫁给我。你说你知道自己会后悔,所以若有一日你犯糊涂、钻牛角尖,哪怕关着你锁着你,也要我拉你一把!”

  他低下头,目光全部凝聚于谢竟的双眸上:“谢之无,我这辈子永远做不出关你、锁你的事,但今日我伸出手来,拉着你,攥着你,有一句问你——若过去四年你的隐忍屈辱、你受过的非议锉磨生离死别,最后都要变作离散的注脚,那么这些年的痛与苦究竟有何意义?你心中真正所求,究竟是什么?!”

  痛与苦有何意义?喜与乐又有何意义?若死亡终究无法避免,那么人生在世有何意义?

  谢竟忽寒生生地笑了,笑得自嘲讥讽,尽是难言的凄惶。他反问着:“我求什么?”

  “你以为我败尽谢家清誉效犬马劳,求他富贵膏粱?你以为我如履薄冰爬到这个地步,求他位极人臣?圣人君子心系天下、求海内晏如,我不是,粉饰来的升平我不稀罕!”

  “我求至亲泉下有知恕我年少荒唐,我求儿女此生行称心事守意中人,我求你——我求你陆子奉,纵横沙场镇守河山,能再不必有后顾之忧!”

  话音落下,空气久久凝固。

  半晌,陆令从把手从谢竟的肩上挪到他的背上,稍用一点力,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收去。谢竟没有反抗,任由他拥着自己,愕然发现连这个怀抱都显得有些陌生了。雍州三载的年岁何长、相去何远,却都比不上真相与彻悟给人心带来的隔膜。

  谢竟似被这种疏离冰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他靠在陆令从胸前,茫然自语:

  “愿君光明如太阳,放妾骑鱼撇波去……”

  良久,陆令从松开他,如他所愿,放开手去:“如果你求的是不受束缚,那就走罢,去罢,远远地飞到一个天没有边际的地方。”

  神龙殿的大门被推开,谢竟摇摇晃晃地迈到槛外,仰起脸来,刺目的朝晖洒满在丹墀上,他睁着双眼,就那么直直地迎上去。

  十六岁那一年他踏入这扇门,高居三元榜首,风光得意,没有一件事可供他费心去牵系;三十一岁这一年他踏出这扇门,举目上下,天穹霞光万丈,人世苍苍茫茫。

  身后神龙殿内,陆令从孤身而立,与谢竟背影朝向背影。先帝的真遗诏已然是一张废纸,恩怨落定,它失去了所有的效力,可是那字里行间看不见的权力与心术,将如幽魂一般徘徊在这座大殿上空,千年万年,无穷无尽。

  谢竟心想,也许比起陆令从来,他的确是胆怯的,是自私的。他们之间没有对与错,没有谁变了谁没有变,只有被迫长大与不愿长大——哪怕陆令从想要他长大,可最后所做的仍然还是纵容他,庇护他,顺他心意,终于还是不希望以谢竟终日郁郁为代价,来换他寸步不离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右臂上青紫的瘢痕久违地发出刺痛,谢竟的双眼被晃得流出了泪,渐渐模糊,最后只剩一阵眩晕,踉跄两步,径直从阶前栽倒下去。

 

第116章 二七.五

  陆书青站在母亲的书房内,盯着那块用去瑕体写成的“松风雪一瓯”匾额发愣。

  桌上倒扣的书停留在几日之前读的那一页,下面一厚沓纸页,是上回在兰台张太傅留给他的题目,陆书青还只写了一多半,才刚下意识提笔要续,忽然顿住,有些迷茫,他写完要拿去给谁看呢?

  翰林院国子监的博学鸿儒一抓一把,随便哪一个,都不敢不战战兢兢地批阅世子文章。

  可张太傅不会再看。

  陆书青转脸看向窗外,对面东厢房门前的楹联,正是出自张延之手,那字迹沉郁工整,与去瑕体寻不到半分相似。因昭王府落成在前、他母亲入府在后,所以家中除了欹碧台和这间书房,其他门庭馆阁的字都是张太傅题写的,为表敬重,这些年一直只是翻修重漆,从未更换或撤下。

  他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换——他就要从家中搬走了,下人们正在为他收拾惯用的物什,预备随他一起搬入东宫。

  整理橱柜时,侍女找见了去年生辰时宁宁送给他的那册画集——被他母亲命名为《阿兄偶见》的,问,世子,这个要为您放进书箧中么?

  陆书青走过去,拾起这本被翻得纸都有些皱了的小书,目光落在末页由张太傅作的跋上,他已经能够将这篇短文背下来了。文段精炼却五脏俱全,不论画作、作者还是画中人,都被张延当作真正的名家孤本来对待,甚至比陆书宁自己写的序更要严整认真。他称许了陆书宁对人物神态的精准抓取,赞赏了她的构图、她的炼意,也提到溢于纸上的家人相亲之情。

  当他们兄妹二人跑到兰台,央求张延为这本画集压个轴时,满头白发的太傅眯着花眼,在案前正襟危坐,一页一页慢条斯理地看过了一整册。

  那时他不会想到,张延可以射出那样快、那样准的一箭。

  陆书青手一松,册子便顺着惯性向前翻了几页,正落在一幅由他和他姑姑组成的画上,陆令真与他并辔齐驱,将燕子矶漫山遍野的桃花遗落在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场景,许久,翻回最后张延的跋文,一把扯下来,喂进烛心烧了个干净。

  谢竟醒转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帐顶,意识尚未回笼,先听到陆书宁的惊叫:“娘!”

  她就趴在床边,支着肘,正翻看一本厚厚的花草图谱。谢竟略一侧目,顿时忘记了问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皱眉去抚她的脸颊:“怎么瘦了呀?”

  “这些日子住在宫中,不像在家里随时随处可以加餐吃点心,何况去鸣鸾殿问安、去画院看书、去兰台找哥哥都得走好长一截路,吃得少动得多,瘦也是寻常啦。”

  谢竟后知后觉道:“……我这是在宫中?”

  陆书宁点头:“对啊,娘这几日一直养在神龙殿偏殿,我听宫人说是爹把娘抱来此处的。”

  她的眉色较陆书青要稍浓一些,加上承自母亲的荔眼,凑近蹙眉时,神态便显得格外生动秾丽:“娘怎么会直接倒在殿外呢,是不是太累了?”

  谢竟闻言,就知众人并未将他中剔骨弦的实情告知女儿,便顺着她道:“连睡了这些天,现下一点事都没有了,别担心。你哥哥呢?”

  “他今日回家收拾东西去了,我先请姨娘进来瞧瞧,随后便遣人去唤他。”

  陆书宁说罢,抱上书出去。不多时门帘一动,银绸端着参汤入内,小声道:“可算醒了,我将宁姐儿支走了,王妃有话尽可问,怕晚些青儿回来两个人黏着你,有些事就不便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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