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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264)

作者:惊世柴 时间:2023-12-14 11:27:28 标签:强制 年下 虐恋 狗血 群像

  他是怎么说出这两个亲昵的字眼的,把他喊得如同过去在喊“兰因”一样。谢兰因不知道。谢兰因握住他的手指,始终一眼不发,只是隐忍地看着他,然后抱住了他,借助顾影的身份篡夺他片刻的温存。

  寒无见道:“你不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吗。我现在答应了,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永远离开,再也不回来了,我对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

  他说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眼泪婆娑已经快要跌落。幸好谢兰因先一步推开他走了,把面具丢在门口,一个人逃回御书房,把门反锁,一个人靠着门板慢慢滑倒在地,流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

  那可能只是因为他看不见了。他看不见了,这样也好,谢兰因单手撑住自己的脸,反复把流出的泪水拭去,在黑暗的角落里蜷缩起来,像是存活在噩梦里。其实这样也好,那么有一天,他还是能以顾影的样子留在他身边,或者说,顾影永远以他谢兰因的影子留在他身边,留在他身边的无论如何只能是他,谁都没法彻底代替。

  谢兰因生了一场大病,接连两日卧床不起。他躺在床上辗转,大汗淋漓,抓着给他擦汗的李静的手叫寒无见,问他为什么不爱自己了。他在精神错乱的时候放弃了正常时候心底早已打算、计划好的一切,只是一个劲嚷着要寒无见。

  李静好说歹说让他睡下了,质问总管为什么不给谢兰因服药,陛下的身心不一直是药物护理吗,失去医药的情况这么严重,他们居然还敢放任陛下一个人任意妄为。

  次日谢兰因情况好转很多,但精神错乱并没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了,他阴郁着脸坐在床上,室内压抑万分,侍从抖着手在他面前进出,生怕惹出一点不快。

  外面在下雨,淅沥声清晰可闻,室内温暖而潮湿,像个洞穴。

  谢兰因神志不清地问:“下雨了是吗?寒无见为什么不来看我?雨很大吗?”

  “是的,”宫人忐忑提醒,“陛下,寒公子被您锁在宫里,出不来。雨很大。”

  “混账。”谢兰因从床上下来,蹬上自己的鞋,把剑抽了出来。

  “陛下,您去做什么?需要去请静美人吗……陛下把斗篷披上!”

  谢兰因只着寝衣,提着剑,袒露胸膛,脚步分开雨水,决绝地往前走,宫人打着伞狼狈地跟上,幸好目的地不远,都没被怎么打湿,就到了。

  寒无见靠着床头一盏灯读书,铁链在他脚边蜿蜒,门被猛然撞开,他不为所动,仍然继续着努力辨认宣纸上的每一个字眼。

  谢兰因抬剑挑开了他手里的书,寒无见还迟钝地维持着看书的姿势,慢慢把手撑到膝盖上,站起来,谢兰因的剑尖抵住了他心口的部位。

  宫人们熟练地后撤一步,关上门,冒雨连退十几步,蹲在宫墙角边,顺便早有准备地把耳朵也塞上。众所周知,陛下和喜欢的人吵架可以单方面翻来覆去地吵上八百年,但就是不杀他。某种程度上也只有寒公子才能受住陛下到今天,换个人还真受不了。

  谢兰因阴鸷着脸,横剑厉声逼问他,势要一个答案:“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就问这一句话。”

  “没有。”寒无见无谓地看着他,干脆道,“你杀了我吧。”

  “你扯谎……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宁愿心里爱那个下贱的罪人也不肯爱我,你一直念着他想着他是不是?我就应该把他碎尸万段,明明是你对不起我的!你明明就认出我了,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为什么要那么说话,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气我,你想逼我杀你……”

  谢兰因还在执着当日寒无见错认他作顾影的事。不过“那个下贱的罪人”明显是指谢余,事到如今他仍然不肯轻易说出他这位叔叔的名字,谢余虽然已经死了,但似乎就是他跟寒无见之前历久弥新的伤口,无论涉及谁,这个早死的人都免不了要被重新牵扯出来比较一番。

  谢兰因在寒无见做任何反应之前划开了他的衣服,尽管他是这种疯魔状态,半湿,散发,衣衫不整,语无伦次,不成体统,但他的剑法还是相当精准,没有伤到寒无见。

  寒无见感到下身一轻,腰带被抵开了,累赘的外衫和剑都落在地上,谢兰因强搂住了他,把他压到了床上。

  谢兰因重的不可思议,身体又硬又厚实,他以前还没有这么壮,弯胳膊抱的时候会把衣服绷得很紧,身量又颀长,像一大块硬邦又炙热的石头,蒙头费劲地往寒无见腿根里挤。

  寒无见嗅着他身上浓重的水汽味,还有那种成年男性惯有的一种味道,混杂着雨水,时有时无,说不清是好是坏。寒无见不清楚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有,可能吧,或许应该问谢兰因,谢兰因把自己冲动地埋进他身体里,寒无见扬起脖颈暗哑地叫了一声,挣扎一番,等*到底的时候便没有再动了,只剩下浑身颤抖,难受得几欲呕吐。

  等谢兰因发泄完了,就搂着他一起裹进被子里,用他身上的铁链把他跟自己缠到一起,缩进他怀里睡着了。

  寒无见也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天光微亮,谢兰因还埋在他怀里,似乎睡得很沉。寒无见疲惫得内心什么也没想,几乎想不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谢兰因凌乱濡湿的发顶,像在抚摸一头体型庞大毛发杂乱的酣睡中的困兽。

  寒无见有时候也会想到,究竟是谢兰因囚禁了他,还是他禁锢了谢兰因?

  门咯吱一声滑开了,寒景行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自从上次撞见两个人云雨情事,寒景行花费了极大的努力克制了内心的情感,好容易说服自己偷偷前来,不料又重新撞见他们俩一起,而且叔父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仿佛还在原谅这个暴君,他……

  谢兰因也醒了,警惕地搂住寒无见的腰,望向寒景行,第一个出声:“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寒景行僵直地别开脸,平复着自我,慢慢跪下了,松开紧咬的牙关:“回,陛下,没有。我只是想请个安。”

  “景行,景行,”就算看不清,寒无见也能感受到景行身上那股无言发酵的怨怒,他很快披衣赤脚下了床,弯腰想去扶寒景行的肩膀,“我——”

  寒景行看着他这幅凌乱不雅的模样,赤脚,撕裂的衣衫,赤裸的足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锁链。这些情景怎么不叫一个人发疯!他像一个女人一样躺在暴君身下承欢,没有丝毫颜面可言,连着他身边所有的人跟他一起尊严扫地,受尽耻笑,他怎么配算得上一个正统家族体面又高贵的人。他想碰他,寒景行侧身避开了。

  “既然一切安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寒景行这句话简直是憋着说出来的,他努力压制着自己滔天的难堪和恨意,爬起来,手忙脚乱地跑掉了。

  寒无见身体一软跪到地上,景行是他最疼爱的侄子,他很早失去双亲,如今又失去了支撑家族的祖父,他对谢兰因的恨意不是没来由的,但是他对我……寒无见心口疼痛不已。我让他感到难堪了。伤到了这个孩子至始至终尤其脆弱的自尊心。

  谢兰因无动于衷地望着这一切发生,他也下了床,走到寒无见身边,寒无见仍然在痛苦。不因为自己受折磨,而因为别人为他受折磨。

  “眼睛好点了吗。”谢兰因粗哑地问。

  寒无见似乎根本不愿意跟他说话,顾自沉浸自我。良久,他抬头望着窗外,喃喃道:“梧桐,它今年又开花了。”

  [卷末]

  “我不喜欢这棵树。”谢池放下车帘后道,“你有见过什么树在深秋开花么。”

  “好像是梧桐。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已经不是它第一次开花了。”陈相因正在费劲擦拭剑柄上的血渍,刚刚杀人的时候不应该站在血液喷溅的地方的,真是倒霉,刻有精致细纹的手柄被鲜血浸得黏腻透亮,很难擦干净,这下好了,这个关键时刻的献祭可能得跟随她一辈子,毕竟这实在是把好剑。“听说梧桐开完花就会死。”

  “是么。我只是不喜欢它不吉利的模样,妖里妖气,霍乱心神。”谢池笼着袖子里的手炉,缓慢阖眼,“少听些说,多自己定夺,你比那些庸人更值得自负。谢兰因今天见我,毫无理由。他暗自处理那些人比我们快多了,连自己的血脉相连的人都不放过,真是个狠人。他今天晚上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他亲近的姑姑喝个茶;让他们都把马车准备好,我随时准备走。最后,如果你那把剑还没擦干净,把你的匕首抽出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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