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还没说完,就见钱多金从远处走过来,身旁还跟有三位与他穿着类似的男子,年纪略长,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盒子。
边上站岗的亲卫拦住了他们去路,刘珂扬了扬手,便放行过来。
“见过宁王殿下。”三人随着钱多金对刘珂作揖行礼。
刘珂看着钱多金,微抬下巴,示意他介绍一下身份。
钱多金道:“这三位分别是做茶叶的陆明二当家,做瓷器生意的邱少凯三掌柜,还有做绸缎的马鸣二掌柜,都是带着商队跟随在殿下车马后面前往雍凉。”
“来见本王,还特地找了个中人,想做什么?”刘珂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
“殿下勿怪,是这样的。”其中年纪最长,估摸着生意最大的马鸣笑道,“这一路来托殿下的福,让我们跟随其后,少了诸多麻烦,夜晚守夜也无需担心有豺狼惊扰,小人们心里万分感激,正好凑巧看到钱老板也在殿下的队伍中,便请他帮忙,带我们前来送上一点心意,还望殿下笑纳。”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他们说着将手里的盒子呈了上来。
刘珂见此,与方瑾凌看了一眼,露出玩味的笑,“都是些什么,团子,拿过来看看。”
小团子带着罗云上前,将三份礼都取了过来,一一打开盒子。
刘珂挑了挑眉,然后示意给周围也看看。
三个掌柜看到刘珂脸上露出的惊讶,不禁笑道:“等到了雍凉,将手上的货出了,必然再送上一份厚礼,感谢殿下。”
这种马匹话,刘珂压根不当回事,他只是看着面前贵重的礼,意有所指道:“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请求?”
“殿下英明。”马鸣道,“还请殿下继续庇护小人。”
这个时候方瑾凌说:“我不太明白,既然殿下没有驱逐你们的意思,就是让你们一路跟到雍凉,这便是庇护了,你们送不送这份礼,都是如此。姐夫,这还有其他意思吧?”
钱多金对这三个掌柜道:“我都已经将你们带到殿下的面前,你们就不要卖关子,说吧。”
马鸣面上露出担忧:“主要我们也听到了些风声,说最近雍凉不太平。”
“雍凉什么时候太平过?”尚未雪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之前去雍凉的商队,去了以后就没消息回来,怕是出事了!”邱少凯接口道。
此言一出,方才商议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想起了那些尸体。
“你们怎么知道?开春也没多少时间,将货出了,于雍凉逗留一段时间也说得过去。”方瑾凌问。
然而钱多金回答:“凌凌,你们可能不清楚,商队之间虽有竞争,不过因为风险太大,反而彼此照应的多,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有什么事,都会打声招呼。”
“钱老板说得对,今天寒灾格外严重,除了匪徒,其实咱们更担心的灾民沿路哄抢,若是碰上,货丢了也就罢了,就怕连小命也不保。所以这个时候前往雍凉的商队,一旦进了城,都会派人给后面送信,告知情况。可是……”
“可是一路上都没收到传回来的消息,咱们不是第一批,最早的应该在元宵之后就出发的,也就意味着,那些商队都没到雍凉,或者到了送不出消息。”陆明叹息道。
“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这几天咱们心慌慌的,正好看到钱掌柜在殿下的车队里,便将此事告知了他。”
尚未雪于是借口道:“多金跟我说了之后,所以我才跟着探哨一起去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发现了这些尸体。”
“尸……尸体?”尚未雪的话让他们三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罗云道:“就是那些商队的,新旧不一数十具,在前方五里地,身边的货都被抢了,身上的财物也一点不剩。”
“天哪,这……”这三个掌柜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惧。
听到这里,方瑾凌忽然问:“我们离雍凉已经这么近了,是不是路上没看到什么流民?”
他昏昏沉沉地在马车上不太清楚,然而这么一说,尚初晴最先感觉到不对。
“没错,寒灾之下,这片荒凉的地方,有能力接受流民的只有雍凉,可按照卢万山那厮的德行,朝廷都没赈灾,他更不可能好心开城门让灾民进去避难,必然都拒之门外,让其自生自灭。”
尚初晴一边说着一边思索,“三个月前,我们南下到京城曾路过这里,那时候的灾民已经形成规模了。”
尚未雪点头:“我们还远远避开,走了小道。”
虽然是带兵的将领,可因为她们带的人数稀少,七姐妹默契地换了条路。
“但现在我们遇上的远远不及当时的数量,按理,经过了一个冬季,哪怕是附近的村民,储存的粮食也都吃完了,这数量只会更多。再者,流民也没有本事千里迢迢跑下一个地方,他们只会逗留在附近,靠山上树皮草根为生。”
“所以那些灾民去哪儿?”
联想到那些商队的尸体,每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第55章 旧事
千余名侍卫对于普通的匪患来说是一个震慑,没有哪个土匪头子敢不长眼来找不痛快。
然而当流民齐齐落草为寇,这个数量就恐怖了。
“按照推算,至少有五千人,甚至万人。”尚未雪低声道。
罗云惊愕:“这么多!”
“只少不多。”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随着罗云的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刘珂,此刻不论他是多不着调的王爷,也都盼望着他能拿主意。
刘珂的腮帮子动了动,抬起目光往雍凉的方向望过去,今日天高云消,难得好天气,视线能看得极远,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城池。
目的地就在眼前了。
方瑾凌看向钱多金,说:“姐夫,先带三位掌柜回去歇着吧,此事得从长计议。”
钱多金点点头,对着三个商队主事道:“走吧,情况殿下已经都了解了,回去等消息吧。”
“也只能这样了,唉,这该怎么办……”三人互相摇头叹息,眼里都是满满的担忧。
“等一下。”忽然刘珂喊了一声。
三人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面对着他。
“既然知道雍凉不太平,你们为什么还要冒险来?赚了钱没命花又有什么意思?”
刘珂这一问,让他们微微一愣。
接着马鸣苦笑道:“殿下,咱们虽然赚得多,可是一家老小,还要几百伙计,都得养活呀,都盼着过好日子呢。”
家大业大,养活的人就多,一年到头最多也就走上两趟,不是听到不太平就可以断了这条生计的。
“去吧,回去之后别乱说话。”钱多金于是带着这三人走了。
余下的,陷入沉默之中。
按照这月余的赶路惯例,除了贵人,午时吃的都是随身携带的干粮,连帐篷都无需扎起来,不过是稍微歇会儿脚,就得继续赶路。
虽然疲惫艰辛,不过临近雍凉,快要到达封地,大伙儿脸上还是带着希望,有说有笑地开始整理,准备出发。
“暂时还是不要往前了,先想想接下去怎么办吧。”方瑾凌建议道。
刘珂于是吩咐罗云:“传令下去,原地安寨扎营,加强戒备。”
“是。”
尚初晴思索着:“宁王车驾这么大动静,我怕已经惊动流民了,未雪,让落羽,无冰,小雾和小霜各自带人去前面探路,别走官道,一有消息,马上回报,另外,让稀云与罗统领一起设哨戒备。”
“是。”尚未雪没多话,立刻去找姐妹们。
论京城卫军的战斗敏锐度,是远远不及来自边关,与外敌见过血的尚家人。尚初晴这么安排,合情合理,别说刘珂,罗云也是心服口服的。
这次要不是尚未雪亲自跟着去,说不定还发现不了那藏在缓坡下的尸体,一旦深入被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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